宣统皇帝正式宣布退位次日,葛云飞携夫人文青,在两名侍卫陪同下登上列车前往京城,参加开国大典。孙宝琦接到袁世凯的电报,心花怒放,心急如焚,于一周前已经启程。
早春二月的天气略有寒意,南方温暖的气团大举北上,不可阻挡。葛云飞一身戎装、身披军大衣,显得英俊潇洒,文青内穿黑色的旗袍、外罩白色的貂皮大衣,足蹬半高跟黑色皮鞋,格外美艳动人。俊男靓女可谓是地造天双,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站台上大放异彩。
夫妻二人告别送行的人群登上列车,进入包厢不久,一声长啼列车开始缓缓启动,不久,一条长龙在沃野上飞奔。
原野被绿色点缀,新的生命含苞欲放。包厢内文青收回欣喜的目光道:“云飞,原以为时局混乱,铁路根本通不了车,没有想到真的通车了,我们再也不用遭受车马颠簸之苦。”葛云飞笑道:“津浦铁路北起天津北站,南至江苏浦口,全长1009公里,仅仅用了3年时间便全线贯通,体现了中国速度。津浦干线分两个部分同时开建,天津至山东韩庄,韩庄至江苏浦口。”
葛云飞侃侃而谈接道:“表面看这条铁路大动脉是洋人主建,其实施工人员都是中国人。只要具备条件尤其是资金丰厚,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丝毫不比洋人差,京张铁路就是最好的佐证。一个腐败无能的满清政府下台,也意为着新中国的诞生和腾飞。文青,总有一天你会坐上火车,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但愿那一天早日来到!”文青脸上充满了憧憬。
文青又被外面的景色吸引,趴在窗户上兴奋不已,葛云飞陷入沉思。此番进京目的务必达成,不仅要游说袁世凯,尽快实施币制改革,建立中央财政体系。还要说服袁世凯把心思尽量用在经济发展上。尽管3年后山东会成为抗日主战场,但是其他地区不会遭受战火波及,原因是日本受国力及大格局的影响,没有胆量或者说暂时没有能力爆发中日全面战争。如果日本陷入山东战场的泥潭,便进入葛云飞的圈套。
如此这般,日本的军事武备就会停滞,经济也会因军事的巨大投入被拖垮。日本的经济若是出现了问题,其武备的发展就会遭到毁灭性打击。一旦日军在山东半岛失败,葛云飞便可以实施更加歹毒的第二部战略。此外,中国有辽阔的国土,后世多次局部战争,对中国的经济发展没有较大的影响。以中越边境“战争”为例,前后打了五六年,中国的经济发展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突飞猛进,最后逼迫越南屈服。
相反,越南由于和中国对抗,被迫行举国之力,这就是小国于大国相比的劣势。正是有了此宝贵的“经验”,葛云飞必须借一战的东风,全力以赴对日一搏,时下的日本于越南有相似之处。尽管日本有强大的海军,但基于列强在华利益的羁绊,日本的海军无法高效发挥作用。此外,日本时下并不具备空中优势,因此葛云飞完全有把握达成自己的战略目的。
“云飞,你想什么那如此专注!”文青一双美丽的眼睛,流露出女人特有的关爱。葛云飞如梦方醒,望着妻子温暖的眼神,伸手握住夫人的手道:“文青,此番进京你我有可能住在袁府内,作为我的夫人,势必要和袁世凯的女眷打交道。于袁世凯的姨太太们加深感情、搞好关系非常重要。”
“莫非你教我跳舞就是这个目的?”“是的,日后你的交际场合数不胜数,要尽快适应。”“可是袁世凯有好几位姨太太,你叫我如何周旋?”“袁世凯在京城没有宅院,女眷大都留在河南袁府,袁世凯进京只有九姨太伴随。”
“难怪邱英不愿意来,是有自知自明。”“别看平时邱英心直口快、桀骜不驯,可是她能掌握分寸,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是呀,邱英平时有些蛮横,可是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让你难堪。男人的脸面比金子还贵重,此番邱英不来,就是顾忌你的脸面,否则早就争着抢着来了。”文青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葛云飞起身打开门,表情一愣有些诧异道:“大哥,怎么是你?”“葛将军,是不是有些意外,不欢迎我进去?”来人反客为主。“文青,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墨馨的兄长李瀚林。”葛云飞顺势介绍文青,李翰林进入包间落座后。葛云飞依然迷惑道:“大哥,你这是????”“目前我是南京政府的官员,此番进京是打前站,为进京代表安排食宿。在济南车站就看见你们夫妇,当时威风八面,故不便打扰。”
葛云飞吩咐文青拿出吃食和酒,摆放在桌子上。“大哥,没有想到我们能在列车上相遇,抱歉只能这样款待了。”“无妨,葛将军如今身居高位,在下已然诚惶诚恐,休怪李某唐突。”李翰林话里有话,大有羡慕嫉妒的味道。葛云飞见识过这位舅哥的蛮横,并不介意举起酒杯道:“大哥,李庄一别已有八载,没有想到出现乾坤巨变的局面。来,为了共和大业干杯!”
几杯酒下肚,李翰林道:“葛将军,当初为兄眼拙,没有看出妹夫有如此大才,深感惭愧。尔等为袁世凯摇旗呐喊,此番进京定会加官进爵、一飞冲天呀!”话语含有讥讽的意思。葛云飞依然无动于衷道:“有道是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到彩虹。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没有野心的人难成大事,我只是不想做一个平庸之辈而已!”
“说的不错,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但良禽着木而栖,你的选择未必是正确的!”“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心系天下苍生,问心无愧,便此生无憾。”“未必,就怕误入歧途、毁之晚唉,有道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虽然言语文雅隐晦,但是火药味十足。“大哥,墨馨还好吧,她怎么样了?”文青看出苗头不对,急忙插言转移话题。
李翰林客气点了一下头道:“葛将军,你我志不同、道不合,若是没有墨馨的事情,我不会和你见面。目前墨馨在南京政府秘书处公干,此番也会进京。墨馨很苦恼她不想伤害你,不愿意把你们的关系公布于世。为兄奉劝葛将军,拿出男爷们的气度,在京城了结你们的关系。”李翰林说完一口喝干了眼前的酒接道:“祝葛将军万事如意,打扰了告辞!”
李翰林走后,葛云飞有些发呆,脸上流露出惆怅的表情。“云飞,既然墨馨也去京城,你们好好谈谈!”文青小声道。“李翰林说的没有错,我应该主动了结于墨馨的关系,否则对她不公平。女人毕竟是弱者,我有责任让她恢复自由身!”“我和墨馨姐妹相处的不错,她不给你写信为何不给我来一封信,倾诉一下也好呀!”文青叹了一口气。
李翰林意外来访,破坏了夫妻二人的兴致,双方不在说话陷入沉默。午夜时分,列车到达天津站。大概是列车运行,有节奏的声响不绝于耳,演变成催眠曲,使人昏昏欲睡。突然停车没有了声响反而不适应,文青从睡梦中醒来。见丈夫站在窗前向外探视,她起身披上衣服问道:“云飞,这是到哪儿了?”“天津!”文青上前挽住丈夫的胳膊,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陪着默默地伫立。
长久以来,葛云飞对天津的“家”,一直很冷淡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列车到达天津站,忽然之间内心有些惆怅,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灵魂不属于这个“家”,可是肉身是这个家给的,莫非是“荷尔蒙”产生了反应?脑海中浮现出“家”,怎会产生惆怅的心里?“文青,此番回济南,你代我回家一趟,借回家的理由,不会引起关注的。”
文青点点头轻轻叹可一口气道:“是该把真相告诉娘家人了?”葛云飞闻听大吃一惊道:“三年前你秘密回天津没有见娘家人?”“还说那,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哪敢见娘家人,我爹若是知道被骗,一定会找你爹算账,岂不闹得满城风雨。”“文青,难为你了。回去多带点钱就算补偿吧!”文青把头靠在丈夫身上,似乎也想家了。
清晨,列车到达京城车站。夫妻二人一下车,一名军官带着几名侍卫上前,“报告葛将军,下官乃袁府侍卫长,奉袁大人指令,专程来车站迎候,请将军夫妇随我前往袁府。”葛云飞回礼客气了几句,左右查看没有见到李翰林的影子,未免有些失望,但是他看见了单峰。远处的单峰点点头打招呼,葛云飞也点点头。一行人在侍卫簇拥下出了站台,候车大楼门前停了两辆黑色轿车。
这两辆黑色轿车,是一个月前葛云飞送给袁世凯的。轿车进入内城直奔东单大街石大胡同33号,车上葛云飞向文青介绍,内阁总理衙门就位于33号一座漂亮的洋式建筑内,时下袁世凯把家也临时按在33号。不久,轿车停在一座西洋式门楼前。侍卫打开车门,葛云飞携文青下车。眼前的西洋式门楼,造型新颖,门楼上面是圆顶,彰显出穆斯林建筑风格。
门楼拱门是方形,铁栅栏大门洞开,两侧是嵌入墙体的高大圆柱,左右各有一头石狮子镇守。此时,袁世凯挺着五短身材,携九姨太,早已站在门前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