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斗有惊无险,葛云飞的表现不仅让张作霖大加赞赏,卫队的官兵更是顶礼膜拜。张作霖下令继续启程,这时从东侧来了一支骑兵部队,远远望去马上的骑兵穿着国民政府的军服。“大帅,是自己人!”一名属下放下望远镜道。在众目睽睽下,这支上千人的骑兵部队地动山摇飞奔而来。骑兵勒住战马,为首一名军官跳下马跑过来。
“下官拜见张将军!”军官双手抱拳见礼。“是王团长,你们也来剿匪?”“回禀张将军,蒙古科尔沁乌泰王爷,联合东蒙各王爷反叛。吴将军率领所部打败了乌泰,乌泰率领残部向满洲里逃跑。孟师长(孟恩远,吉林护军使并兼任国民政府23师师长)命令我部出击拦截乌泰残部。莫非张将军也是来平叛的?”“不平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部刚刚击溃了一股残匪!”
“张将军,下官重任在身告辞!”这位姓王的骑兵团长抱拳上马,率领属下呼啸而去。“这次平叛大舌头抖起来了,这小子运气不错!”张作霖脸上露出嫉妒的表情。部队继续上路,葛云飞灵机一动道:“大哥,张大人于你私交不错,时下张大人擢升东三省西边宣抚使,指挥东三省剿匪事宜,这是一个绝佳机会!”张作霖眼珠子一转道。
“葛老弟的意思是利用张大人,游说宋都督趁机谋划那片宝地?”“大哥所言极是,机不可失,趁着混乱局面可以一举搞定。”“名不正言不顺,总的找一个理由吧!”“理由我想好了,时下那片宝地是无主之地,没有人在意。大哥以经办军马场为由,可以一举搞定。蒙古王爷叛乱,加强边境防务势在必行。大哥提出经办军马场,黑龙江都督宋小濂会误认为是张锡銮的意思!”
“可是宋小濂询问张大人如何是好?”“大哥,你没有指名道姓,即便张大人知道此事,也只能认为你贪婪,不会责备你的。况且经办军马场是加强边境防务之举,张大人不会反对。”葛云飞知道,宋小濂于俄国人关系不好,明年就会被调走。“”老弟说的有道理,那片宝地我们回来再查看,我等直奔齐齐哈尔。“
齐齐哈尔市是黑龙江将军府所在地,也是前朝管理龙江省的府衙重地。民国初建齐齐哈尔沿袭前朝都督府,成为管理龙江的首脑机关。
快马加鞭,两日后部队到达齐齐哈尔。远远望去,齐齐哈尔城历历在目。昂昂溪车站建在城外面,此时一列火车驶出车站,向哈尔滨方向开去,简陋的车站一览无余。唯一能引人注目的是车站高耸的水塔,如同一座炮楼孤零零的耸立在哪里。在齐齐哈尔城迎恩门前,于站岗的哨兵交涉完,部队进入城内。
部队进城后,张作霖命令属下前往兵站暂时驻扎,然后张作霖和葛云飞及侍卫前往督军府。到达督军府,张作霖于哨兵交涉时,葛云飞饶有兴趣打量督军府(前将军府)。只见四座矗立的碑垛造型简明,碑垛之间用拱形的铁栅栏连接,似乎有些许西洋建筑的韵味。两边的耳门有一尺高的门栏,通常是下人、士兵行走。正门没有门栏,通常是身份高贵之人进出。
正门上方拱形铁栅栏上6个黑体大字十分醒目——黑龙江都督府。透过正门向里面望去,迎面是一溜平房,平房的屋檐前伸有廊柱支撑,中式建筑特点明显。正门右侧是岗楼,岗楼很有特点,上面造型有点像蒙古包,岗楼为6边菱形,每边上面都有一个6边菱形瞭望口。方才站岗的哨兵是3人,此时只剩下两个人,显然一名哨兵进去报信了。
葛云飞来之前做了一番研究,此处原是嘉庆年间齐齐哈尔副都统的私宅,又称大人府。清朝末年,程德全署理黑龙江巡抚时,在大人府的宅址上开始营建,完成于周树模任黑龙江巡抚后期。葛云飞正在欣赏之时,宋小濂迎了出来,“哈哈,张将军你可是稀客呀,莫非是来剿匪的。”“宋大人,下官倒是想剿匪,可是轮不到我的头上,吴大舌头已经把武泰杀得找不着北了。”
“既然张将军没有军务,为何跑到这荒凉的地界?”“宋大人,下官是来专程拜访的!”宋小濂闻听有些蹊跷,眼睛瞄向葛云飞道:“这位年轻英俊的将军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山东督军葛云飞!“”原来是年轻才俊葛将军,怪不得眼熟,我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相片。葛将军前来拜访,老夫深感荣幸,二位将军请!”
宾主进入客厅落座,宋小濂吩咐属下上茶。期间葛云飞观察宋小濂,一缕山羊胡子,面颊肖廋尖下巴,颧骨很高,一双眼睛很有神,可以看出此人性格倔强、刚正不阿。“张将军,此番前来拜访老夫有何贵干,请直言不讳?”“宋大人爽快,俺老张也就不藏着掖着。此番乌泰叛乱虽然被镇压,但是加强边境防务迫在眉睫。下官不才,想在大人管辖区域内,筹建一座军马场,为镇守边境出力。”
张作霖说的冠冕堂皇,可是宋小濂不得不警惕,毕竟张作霖的“人品”不怎么让人待见。见宋小濂疑惑葛云飞插言道:“宋大人,下官此番来东北,目的就是拜访各位栋梁之才。时下列强还侍、前朝把大好河山弄得千苍百孔、国之不国,清廷下台乃命中注定。民国初建、万象更新、百废待兴。作为军人捍卫国家领土完整,是吾辈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位卑不敢忘国忧。”
“葛将军的才干,老夫有所耳闻,方才一席话入情入耳,难怪袁大总统赏识将军!”“宋大人过誉,尔等才是国家的栋梁。据下官所知,宋大人早年便有一颗浓浓的爱国之心。为了边境安危,曾不辞幸苦,亲自前往漠河金矿,于俄国人交涉不畏***为民情命。大人谴责清廷腐败无能、将国土拱手让人的可耻行径。大人的《雅阁城怀古》,其忧国情怀让下官敬佩。”
“葛将军很会说话,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宋小濂很受用。对于这位有着深深爱国情怀的“先驱”,葛云飞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他显然有些激动站起来道:“宋大人,下官说的是心里话。宋大人担任呼伦贝尔道员期间,亲自踏察1500公里边境线。尤其是大人在满洲里归属上于俄人据理力争,履挫其锋,粉碎了俄国人窃我领土的阴谋。”
“老夫身为封疆大吏,是职责使然。”“宋大人,此番我来东北,恰好赶上乌泰叛乱。下官于张大人彻夜攀谈,张大人对于巩固边疆十分忧虑。实不相瞒,张将军筹建军马场是下官的建议,目的是为日后在草原区,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创造条件。”“葛将军不愧是年轻才俊,我辈后继有人可喜可贺。”显然葛云飞于张锡銮彻夜攀谈的话语起了作用。
此外,葛云飞给宋小濂戴高帽,暗示其大义凌然。这些话语,张作霖是说不出来的,毕竟宋小濂饱读诗书是文官,葛云飞话语里的文采,宋小濂听着很入耳。“既然张将军想筹建军马场,老夫必鼎力相助,但有一点不能占民田。”“宋大人,此处是无主之地属于官产。”葛云飞走到地图前接道:”大人你看,这个地点位于齐齐哈尔东南部,此处是沼泽地带。”
“哈哈,张将军想得很周到,老夫准许了。”一切顺利皆大欢喜,宋小濂设宴款待客人。几天后张作霖办理了批文,没有花费一文钱便把那片宝地收入囊中。此番帷幄,张作霖见识了葛云飞另一面的卓尔不凡,内心更加佩服。临行这天,宋小濂破例送出城门,对葛云飞的喜爱让他依依不舍,彰显了浓浓的情谊。葛云飞心里清楚,由于宋小濂的强悍,俄国人对民国政府施压,他明年就会被调离这片热土。
北大荒,真的荒凉吗?这片神奇的宝地,星罗棋布的小湖泊、小水洼,点缀在碧绿的青草间,景色格外迷人。部队暂时在这片宝地驻扎下来,张作霖命令属下查找,先后发现了十余处油点,张作霖对于葛云飞的话语深信不疑。“大哥,你在萨尔图车站筹建一个办事处,以后所有的设备都要从萨克图运到这里,要尽快修一条萨克图到这里的公路。”
“葛老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派人立即办!”“我的人已经在上海和美国花旗银行开始洽谈,如果顺利,年底美国的钻井队就会到达大连。利用冰冻季节,明年开春争取把钻井设备通过铁路运到这里。至于日后筹建炼油厂我来谋划,争取后年练出油。”“葛老弟,你的心情比我还急迫!”“大哥,时不我待,那可是金山呀能不急吗?”
考察结束后,葛云飞说难得来一趟意犹未尽,想去哈尔滨游览一番。二人分道扬镳,张作霖心满意得率部回奉天,接下来有他忙的。葛云飞及两名侍卫换上便装,在萨尔图登上火车,直奔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