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困兽之斗(1 / 2)

今曰合章——————庞统给刘备献上的计策,正是要其下令汉军后撤十余里。

如果在没有发生先前之事的情况下,汉军的后撤可以找到各种各样合理的解释,但偏偏这后撤发生在郭淮派人与张郃联络后的当晚,这两件这么一联系起来,也难怪曹彰心生疑忌。

在曹彰看来,郭淮很可能是与汉军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而汉军的后撤,正是为了配合郭淮的“不轨之举”,至于这不轨之举到底是什么,那就只有郭淮自己心里清楚了。

“郭淮,若非你准备出卖朕,汉军为何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撤兵呢,这其中分明就有阴谋,你还不如实招来!”

面对着曹彰的这般质问,郭淮实在是有苦难言,尽管他私下里确实在打算归降汉国,但那毕竟也仅仅只是打算,而未付诸于实际行动,被曹彰以这般理由厉声质问,郭淮心中自然觉得有点冤枉。

“陛下,臣早就说过,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臣想汉军忽然退兵,必然跟那封信一样,都是为了离间我们君臣之间的信任,陛下英明神武,万不可中了敌人的歼计呀。”

郭淮的自辩之词还是老一套,先前的话还挺具有说服力的,但这个时候再用的话就显得有点苍白无力了。

曹彰自然难以再信,喝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哼,朕倒要问你,既然你明知张郃那封信是在离间,却为何还要巴巴的派人去往敌营向他回复。你可千万别告诉朕,你是打算玩一出反间之计吧。”

曹彰的这句质问令郭淮就有点无言以辩了,因为郭淮的这般举动,确实是有点不合情理。

正如曹彰所言,明知张郃在离间,他就更应该坚决的与之划清界限,绝不应该有所联络,而事实上却是郭淮被曹彰说中,本就打算背叛,所以才不得不去跟张郃联络。

只是,到了这般田地,郭淮只有硬着头皮死撑,要不然的话他这颗人头就得落地。

郭淮遂将神色一凝,一副大义凛然之状,正色道:“臣之所以给张郃回信,就是想戳穿他的歼计,告诉他不必再苦费心机,我郭淮受陛下厚恩,誓死追随陛下,绝对不会降汉。”

郭淮用很慷慨的表情,说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曹彰又不是白痴,自然是不会信的,他冷哼了一声,漠然道:“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不攻自破,郭淮,朕的眼睛明亮的很,谁忠谁歼,朕清楚的很。来呀,将郭淮这叛贼推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大为惊骇,就连外面的士兵也是万分震惊,一时间竟没人上来响应皇帝的命令。

原因无他,只因郭淮在军中素有威信而已。

自陇西之战时,郭淮就崭露头角,后经关中之战、平阳之战等诸多战役,虽然魏军是连战连败,但郭淮却因为在战争中的突出表现,反而军职是越做越大。

再则,郭淮乃地地道道的并州人氏,西魏的将士之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并州本地人,因此郭淮在西魏军中便自然而然的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巨大号召力。

所以说,当曹彰下了这斩杀郭淮的命令之后,那些士兵们一时间竟是无人遵从。

一见此状,曹彰更是大怒,拍案骂道:“朕叫你们将郭淮斩了,你们都聋了吗,难道想让朕把你们一并斩了不成!”

郭淮毕竟不是把皇帝驾空了的权臣,士兵们被这般喝斥之后,都不敢再有不从,几名士兵不情不愿的走入御帐,小心翼翼的将郭淮架了起来。

郭淮也是吓了一跳,只得大叫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陛下休要中了贼人的离间之计啊。”

曹彰那表情倒是一副的冷漠,面对郭淮的大叫是无动于衷。

这时,群臣们则纷纷跪下,恳请求曹彰收回成命。

“陛下,郭将军有功于国,即便是有罪,也需证据确凿方才能用刑,就这样将他杀了,只怕难以服众,当此国难当头之时,如此做法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恳心陛下三思而行呀。”

还是杜袭要聪明一些,关键的时候把三军的将士给搬了出来。

本是盛怒而决然的曹彰,这下就不得不动摇了,毕竟如今困守于井陉一线,将士们本就情绪低落,人心惶惶,诚如杜袭所言,如果因为杀郭淮而致使军心惊变,于大局而言反而更加的不利。

“慢着。”曹彰将已被拖至门口的郭淮喝住,权衡再三之后,方不情愿道:“郭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先将其收押,待证据确凿之后再将其正法吧。”

郭淮长松了一口气,背上已是汗流如注,心中明明十分委屈,却只得跪伏下来,万般感激道:“陛下英明,多谢陛下不杀之恩,陛……”

曹彰赖得多听他说一个字,不耐烦的挥手喝道:“朕不想再听你废话,来啊,还不快将他拖入大牢。”

郁闷的郭淮就这样被关入了乐城的大牢。

好在这看守乐城的官兵都是郭淮的老乡,一听说郭淮被关进来,赶紧将最好的一间牢房收打扫出来,好酒好肉伺候着,俨然当大爷给供了起来。

尽管没有受到慢怠,但郭淮的心情却好不起来,一案的好菜摆在面前也没胃口,只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闷酒。

天色将晚时,杜袭便来到牢中看望他,一见郭淮满脸的酒气,便笑呵呵道:“我说伯济啊,你这坐牢倒是坐出闲情雅志来啦,有酒有肉的,很潇洒嘛。”

“潇洒个屁,我这是借酒销愁,来,子绪坐下,陪我饮几碗。”郭淮叹着气,给杜袭倒了一碗,二话不说,自己先将一碗饮尽。

杜袭并没有动那酒,只淡淡道:“伯济,事到如今,难道你对今上还会抱有希望吗?”

郭淮苦笑道:“那又如何呢,如今我身陷牢狱,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坐着待死还能怎么办。”

杜袭的脸往下一沉,不悦道:“伯济,你这般自怨自艾就没意思了,你我都知道,凭你郭伯济在军中的号召力,只要你振臂一呼,区区一座牢房又如何能拦得住你。”

酒碗端到半空停了住,悬了片刻,郭淮将碗砰的摔在了案上,酒水溅了一桌子,咬牙切齿的沉默了片刻,双眸中杀机毕露。

“子绪你说得对,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郭淮似乎下定了决心,但脸上却仍有忧色,“不过,军中虽然大多是咱们的人,但曹彰的幽燕嫡系也不少,我只怕到时候不好制他。”

杜袭哈哈一笑:“曹彰只是匹夫而已,只要郭伯济你愿意起事,我等众将皆愿追随,到时自有应对之策。”

沉思了片刻,郭淮猛然拍案,肃然道:“好,那我等就齐心协力,共举大事!”

…………当天晚上,又一名郭淮的亲信秘密的离开乐城,偷入汉营,向刘备传递了郭淮归降的决心,同时也说明了郭淮现在所处的困境,希望汉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里应外合除掉曹彰。

“看来士元的计策,确实把郭淮逼到了无路可选的地步,不过,如今曹彰对他彻底起了疑心,郭淮身陷牢狱之中,我们想借助其力顺利拿下井陉,似乎又遇到了麻烦。”

刘备环视着帐中诸将,道出了他的顾虑。

庞统也没想到曹彰的疑心病竟会这般重,他原以为自己这后撤之计,仅仅会让曹彰加重对郭淮的怀疑,却没想到直接姓的就把郭淮关入了牢房,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这时,方绍却笑道:“此事易也,咱们只要能将曹彰诱出乐城,凭着郭淮在魏军中的影响力,脱牢而出,兵变夺权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只要将乐平城门一关,曹彰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刘备面露兴奋之色,忙问道:“莫非中正已有良策?”

方绍手指触抚着下巴,诡笑道:“曹彰既然姓情刚烈,自以为是的很,那咱们正好从这一点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