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颐安无法,只得细细解释:“今年是平阳长公主四十寿辰,太子侍奉圣上的时候,特地提了这件事,说前阵子带了诸兄弟姐妹到了平宁长公主府贺寿,见平宁长公主得享五十寿辰,依然容光焕发,四个儿子均有萌封,又念及早逝的姑母平阳长公主,今年应是四十了,所遗一子一女,明玉已经是安国公世子,可是唯一女却没有任何封号,而且你这位表妹也是从小丧母,与他是一样的,只他受圣上恩宠,立了太子,却想到表妹因没有亲母扶持,竟无人为你求这个恩典,只怕平阳公主地下也不安宁,便求皇上趁你十八岁生辰颁下恩旨,封一个县主,也不负当年孝章敬皇后养育之恩。”
好……好复杂!
但是郑明珠还是听明白了,太子的文章就做在早逝的母亲上!
他给自己求个恩典,是念及她年幼失母,无亲母扶持,无人为她讨封,太子殿下也是年幼失母,自然也会担心自己这个没娘的孩子也会落到这种境地。
太子殿下一个字没提早前的立后事宜,却借‘与他是一样的’这种话,已经表明了反对的态度,还顺便表明了担忧的心情。
郑明珠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后宫立后事宜,本来就没有太子置喙的道理,可是偏偏最受影响的却是他,又不能坐视不理,两难之下,选择这个角度,真是极巧妙。
既有了父子之情,又显得太子顾念情意,因孝章敬皇后对圣上的抚育之恩,还能顾念到早逝的孝章敬皇后所出之女,显然是宽厚仁泽之君,这样的太子,今后诸皇子,诸公主交到他手里,圣上也能放心了。
那不过是一个县主,太子占便宜了!
得封县主明明是自己的喜事,可是郑明珠瞬间觉得原来占了便宜的是太子。
这的要多么厉害才能想出来啊?而这主意其实就是为了平息后宅的鸡毛蒜皮,讨了一个县主,帮了一回太子,连圣上也因太子仁厚而心情好了一回,就没人吃亏?
不止!还震慑了一把蠢蠢欲动的三爷一系,把这个兄弟收服在手里,把让亲娘不痛快的花姨娘没脸了一回。
“后来呢?”
陈颐安一脸淡然:“第二天圣上驳了那奏本,不立后。”
郑明珠看着陈颐安的俊脸,深刻的觉得,这男人太可怕了。
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能把看起来毫无关系的各种时机和机巧信手拈来,糅合的天衣无缝,一举几得,一点力也不用使,就什么都办成了。
哪像自己,只会横冲直撞,和陈颐安这种举重若轻就解决好一件事,还能各个方向的目的都达到,哪里是手腕太差,简直是没手腕!
放着这样的人才,自己最近还发愁什么呀!
郑明珠立刻问陈颐安:“说起来,如今有个事儿,讨你一个示下。”
陈颐安笑道:“少来,我可不要这样的虚奉承,你有主意的很,说什么示下。”
郑明珠笑道:“是这样,上回我爹跟你说了那件事后,太太挑了一个人过来,现在是我铺子的大管事,只是后来我自己又碰到一个,觉得不错,心中想要他做我铺子的大管事,这要怎么办才好?”
陈颐安笑道:“生意上的事儿你问我?倒也奇了。好像我会生意似的。”
郑明珠说:“这跟生意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怎么个用人的事嘛,是以我才问你呢。”
陈颐安点头:“这倒也是。”
他歪着头想了一想,笑道:“只是这有什么好愁的,你只管把人往铺子里一放,两个人一样的权限,让他们自己交手去,谁若输了,自然就呆不下去了,公平的很。”
这是什么主意,郑明珠说:“那若是我选中的人输了呢?那岂不是越发麻烦了?”
陈颐安嗤一声笑:“他若是连你太太选的那人也斗不过,还值得你看重?趁早儿另寻高明才是,至于你太太选的那人,能有这样的手段,必不是个糊涂的,如今你嫂子当家,他难道这点形势都看不懂?你还不愁他不投靠你呢?”
郑明珠一怔,直如醍醐灌顶,对呀!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大概是对朱氏太如临大敌了,就忘了如今形势早不是当初那样了。
怪不得陈颐安居高临下藐视她,自己还真够笨的!
郑明珠便笑道:“你说的不错,我还真是没想明白,今天点心没白给你吃。”
怎么也要找回一点场子!
陈颐安啼笑皆非:“罢了罢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服了你了。叫人来服侍我梳洗吧,我也困了。”
郑明珠笑着应是:“你的便宜自然就是我占了,不然,你还能便宜谁?”
也不等他答话,笑着出去叫丫鬟,两人自梳洗安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