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菱月当机立断:“既如此,必是要去阻止的,便是要过继,也要由父亲做主才是。”
郁长松紧绷的面容微有松弛:“这才是正理,二小姐说的极是。”
唐家宗祠在京郊不远的一处小庄子上,这庄子的田地便是由唐白月祖父所置的三百余亩祭田,唐家族人中家境贫寒的几乎都聚居在此地,也有百十余人口,马车驶到近处,已经能远远听见喧闹的声音了。
宗祠前聚集了许多人,颇为热闹,唐菱月在车上看了看,自然是一个都不认得。
她从出生起,父亲就已与伯父决裂,从来没有再回过唐家,哪里认得这些人,只有些听父亲提到过罢了。
唐菱月轻轻说:“郁叔你随我一起,因我不认识这些叔叔伯伯,有些也不是很明白,还烦请郁叔提醒我。”
郁长松自然答应。
于是她牵了唐东辉,下了马车,走向宗祠。
郑明珠轻轻的笑,她已经很放心了,菱月妹妹从容镇定,有勇有谋,既敢只身带着幼弟上京,又敢带着幼弟闯祠堂。
且思虑周全,否则进京来没有立时联络上郁长松,只怕宗祠已开,生米煮成熟饭,越发麻烦起来。
郑明珠听她说到这里,便笑道:“那祠堂只怕颇有一番热闹?”
唐菱月说:“少夫人猜的不错,祠堂院外院内都是人,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们也不认得人,辉弟很聪明,我小声跟他说了两句,他就穿人缝子往里钻,也是到的时间恰好,正是那要过继的孩子要给大伯灵前进香的时候。”
唐东辉刚钻到跟前,就见门里,唐华思的灵前跪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穿着绫罗缎子,身形瘦弱,旁边几步远的地方有个胖妇人,穿的亮闪闪的缎子褙子,一头的首饰,挤的不行,显然是为了慎重的表现,差点没把家当都给穿戴出来。
唯一能进内祠堂的女人,想必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唐菱月在马车上得郁长松说了些大概情形,知道选出来的这个孩子,是三房老四的儿子,就是嫁到文家的唐秀月的父亲唐华平的同胞兄弟之子。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灵前一个老者,正点燃一炷香递与那孩子,唐东辉得了姐姐教的话,猛的就扑向灵前,把那孩子挤到了一边去,大哭道:“大伯父大伯父。”
没想到扑的太猛,脑袋咚一声撞在香案上,那眼泪就真的哗一下就下来了。
在场众人都呆了一下,见一个陌生孩子趴在香案前大哭大伯父,都一时反应不过来,一会儿那站在灵前的老者才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还不快些带走,像什么话。”
先前跪着的那孩子呆呆的坐在地上,更反应不过来。
那个胖妇人一脸横肉,骂道:“哪里来的混账小子,混撞你娘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说着就要去拉扯唐东辉,唐东辉跐溜一下爬起来,手脚麻利的溜到了那老者身后,妇人不敢去推搡老者,只得骂骂咧咧的去把自己儿子拉起来。
唐菱月此时越众走了进来:“这是我弟弟唐东辉,唐菱月见过三叔爷。”
唐菱月得了郁长松指点,这位三叔爷便是现任唐家的族长唐榛。
唐榛有点迷惑,他不认得眼前这位女孩子,但从她的称呼可知她是唐家族人,唐榛便说:“这里正是要紧事,赶紧把辉哥儿带走,简直胡闹!”
唐菱月看得清楚,这位族长对他们姐弟的名字毫无反应,但在场坐着的众长辈中,有五个在听到他们的名字的时候,面色极不自然,又惊讶又不自在,另有七个同样没有反应的,只有一个人三十出头的男子,竟然露出一点玩味的笑来。
唐菱月说:“请教三叔爷,这是什么要紧的事?”
唐榛说:“你姑娘家家的懂什么,还不快出去,祠堂也是你随便能进的吗?快走快走。”
唐菱月笑,正想说话,那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却笑道:“菱月侄孙女儿,这是给你们长房过继儿子呢,你正好来观礼。”
咦,这位年轻的爷爷有点意思。
那五个面色不自然的长辈其中一个立时就说:“十二叔这是什么意思,哪有未嫁女子进祠堂的,就该照族长说的,赶紧出去是正经。”
这样薄弱的借口哪里能进唐菱月的眼,她完全当没听到这句话,从这位有意思的年轻的爷爷的年龄和排行,她知道这是祖父的一位幼弟,排行第十二的唐檬。
唐菱月立刻抓住唐檬的话,对唐榛说:“三叔爷,我长房要过继儿子?为什么我父亲不知道?”
唐榛听出了一点端倪,便说:“你父亲是谁?”
唐东辉哭着叫道:“爹爹是唐华起。”
满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