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近臣威武(2 / 2)

沈傲继续道:“唐时的印泥区别甚大,最主要的是水调朱砂的比例,好的印泥红而不躁,沉静雅致,细腻厚重。印在书画上则色彩鲜美而沉着,有立体感。时间愈久,色泽愈艳。质地差的印泥,印出来则显得色泽灰暗或浅薄,有的油迹浸出,使印文模糊。陛下仔细看这印泥诟,可分辨出了什么吗?”

赵佶亦是心细如发之人,至少在鉴定古玩上能够颇有眼色,小心翼翼地从字间的缝中扣除一点印泥诟,仔细辨认了一下,道:“立时数百年而不腐,确实是印泥中的极品,也只有御用的才有这般色泽。”

沈傲颌首点头道:“这就是了,不是受命宝,谁又会用这印章?既然有人使用,那么必然是唐皇的御用之物。陛下若是再不信,可以叫人寻来前唐太宗皇帝时期的圣旨来比对一下。”

赵佶晒然一笑,道:“朕明曰试试看。这印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傲道:“契丹人送了不少礼物过来,微臣一件件地梳理,倒是发现了这个。那些契丹人,只当作是赝品,却不曾想到,这赝品又是真迹,平白无故便宜了微臣。”说罢,又是笑道:“这种东西,并不是臣能够享用的,臣鉴定了之后不敢私藏,立即呈上来请陛下把玩。”

赵佶颌首点头道:“虽是赝品,也是真迹,你说得倒是不错。”

这一番对话,渐渐将赵佶方才的怒气冲淡了,等赵佶将受命宝叫人送到内库去,这才想起沈傲的前科,此时想要板起脸来呵斥几句,可是想到人家刚送来了东西,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拿人手短,只好摇摇头,苦笑道:“昨曰你带人闯到蔡府去,太胡闹了。”

只看赵佶的脸色,沈傲便知道这场风波算是压了下去,立即叫屈道:“陛下,微臣是去给蔡府贺喜的。生怕那边不热闹,还特意请了不少朋友、下属一道去,好给蔡府那边添几分光彩。谁知道后来会是那个样子,再者那蔡伦……”沈傲叹了口气,才又道:“他的脾气实在太坏了,陛下是没有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好好的一个新娘,拳打脚踢,这还嫌不够,还想继续行凶,微臣看他打得太凶,才出手偏帮了一下,把那新娘认作了自己的义妹,顺手轻轻地打了蔡伦几下。”

什么叫近臣,这就叫近臣,近臣就是随时随地能给皇帝递话,皇帝也会相信的臣子。沈傲这一番解释,避重就轻,着重说的就是蔡伦,蔡伦在赵佶心中印象本就不是很好,听得他如此暴戾,也是不禁皱眉,沈傲又说是顺手打了蔡伦几下,就好像是轻轻把指头捏成兰花状,在蔡伦的脑壳上轻轻弹两下一样。

赵佶道:“那为何报上来的却是蔡伦被打了个半死不活?”

沈傲肃然道:“陛下,本来随手动他几下也就是了的,错就错在蔡伦居然还手。武备学堂的校尉看不过去,于是便动了手。”

赵佶淡淡然地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不对,蔡府那边要抚慰一下。这个蔡伦,也确实不像话,只是如今打成了重伤,也就不予追究了。至于你,就闭门……”赵佶本想说闭门思过,可是转念一想,武备学堂要招募新校尉,鸿胪寺那边也是烂摊子,还有海路、水师都是顶麻烦的事,叫他去闭门思过,倒是便宜了他,辛苦了自家,立即改口道:“罢了,此事朕也不计较了,看看太师的意思吧。还有太后那边,你要记得去请罪。”

等沈傲应下,赵佶突然道:“朕问你,若是金军借道西夏,攻我大宋西陲三边,宋军能抵挡吗?”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沈傲倒是不得不慎重对待了,沉吟一下,道:“不能。”

赵佶有些不服气地道:“何以见得?”

沈傲道:“步军善守,骑军主攻。大宋步卒多而骑兵少,金军尽是策马控弦之士,若是来犯,西北边陲到汴京一路,都无地势阻隔,谁能挡其锋芒?再者说,契丹人已是被打怕了,金军的实力,出人意料的可怕,若是没有三十万能征善战的将士,五万精骑,再以舟师为辅,以作海中策应牵制,微臣以为,要和金军一决死战,只怕是以卵击石。”

赵佶皱眉,神情凝重地颌首点头。

沈傲继续道:“更何况就算金军不能全胜,战争一起,破坏也是极大,金人深入,只会越战越强,而我大宋则越战越弱。”

这个道理,倒也是这时朝臣们反战的理由,游牧民族打仗,杀进来便是劫掠,就算不侵占你的土地,让你依靠城池坚守住了,可是野外多少府县、村落,被他们袭掠一空,对生产的破坏极大,而金人本就不事生产,只以劫掠为生,最后谁占了便宜,一目了然。

赵佶道:“既如此,那么西夏国公主下嫁,是绝不能让金人如愿了。你退下吧,朕再思量一下。”

沈傲掌着鸿胪寺,上次被赵佶和太皇太后说了个一头雾水,也关注了一下西夏国下嫁公主的事,只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发表意见的好,未婚的皇子就这么几个,谁也不愿意去娶个西夏公主回来,再者说,拿他们去和金人王子竞争,多半他们也没有这个本事,提名谁上路,都是得罪人的事,这个冤大头,暂时不能去做,得先让赵佶有了腹稿,自己再推波助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