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走后,苏氏因思念女儿,身子越发不行,成日地喝药也不见效。
一直侍候着苏氏的春梅急了,对着苏妈妈直唠叨:“三小姐医术不错,为何太太病成这样了,也不命人跟三小姐说声!怎生由着太太病下去呢?”
苏妈妈拉着春梅走到一边,低声道:“太太喝了安神的药,这刚睡下,你可小声点说话。太太睡眠浅,你这样扯着嗓子叫,没由得要将她吵醒了。”说完一番后,又叹息,“我怎么没说过,可太太说,她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明白,纵使三小姐回来了,只不过多个伤心的人罢了。况且,三小姐此番怀了身孕,可不能再累着了。”
春梅眼里有了泪意,咬牙恨恨道:“自打春梅进入云家,便就一直陪在太太身边,太太对春梅好,春梅怎可不难过?以前在杭州的时候,老爷就偏着柳姨娘那边,之后上了京城日子好过了点,却还出了二小姐被张家拒婚那样的事情,太太又是操劳!当初还怀着小公子,要不是后来三小姐给慢慢调理着,太太怕是......”越想越难受,抽出帕子抹泪道,“怕是已经不行了。”
苏妈妈也老泪纵横:“太太到底没白疼你,春梅,你如今已经二十岁了,按理说早两年就该给你配个小子,可你不肯。太太也就多留了你两年,太太私下也跟我说了,给你留了份嫁妆。”
春梅哭得越发凶:“眼瞧着太太如今病成这样,我怎肯走?春梅即便这辈子不嫁人了,也不会丢下太太不管,苏妈妈你不要再说这些。”说罢嗓子已是哭哑了,又想着大夫说的话,心里难受,竟是推开苏妈妈独自往院子中走去。
刚迈出二门,却见婉娘带着小公子回来了。
春梅仿佛久旱逢甘露般,一头跑过去便就跪在婉娘跟前,哭道:“三小姐,您可回来了,快去瞧瞧太太吧。”
穆郎想爹娘了,婉娘原是选了个天气稍微暖和点的日子回来看望娘的,顺便送弟弟回来,却没想到,竟是遇上这样一幕。
婉娘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小腹已是高高隆起,行动很不方便,又听得春梅这等语气,差点晕倒。
春梅也知自己言过了,赶紧自己爬起来伸手去扶婉娘,哽咽道:“自从二小姐去了北漠后,小公子又不在身边,太太可能太过寂寞了,精神有些不太好。”
穆郎听得说娘想他了,立即抬着腿便往苏氏房间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娘,娘,儿子回来了。穆郎错了,以后再也不让娘生气了,穆郎再也不离开娘了。”
婉娘也追了上去,随着穆郎一起走到苏氏房间内,苏氏原本睡眠就及浅,听得穆郎叫声,立即睁开了眼睛。
见女儿跟儿子回来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嘴角微微撩起丝欣慰的笑意:“婉娘,穆郎,你们回来瞧娘了?”伸手在床榻边上拍了拍,“穆郎,来,坐到娘身边来,让娘仔细瞧瞧,长高了没有?”
穆郎见娘脸色惨白,好似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似的,心里懊悔得很,娘一定是太过思念他了才会这样的。这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贪玩,不该跟着三姐姐去了唐公府、有了玩后就不再回来瞧娘了。娘现在竟然病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越想越急,穆郎“哇”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扑到苏氏怀里,呜呜叫起来:“穆郎以后再也不惹娘生气了,穆郎以后一定好好识字、好好跟着师傅练功。娘,您要快快好起来,要看着儿子成才。”
婉娘之前一直跟在独孤氏身后忙着刘太后贺礼的事情,又加上怀有身孕,独孤氏也不让她总往娘家跑。这次若不是穆郎想家了吵着要回家,她还不会知道,娘竟然病成这个样子了。
春梅站在一旁,瞧着婉娘神色,说道:“自打为大小姐求情、于宫里跪了一夜之后,太太身子便就不大好了。后来二小姐又跟着二姑爷去了北漠,太太想着此生以后许是再见不着了,抑郁成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婉娘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哽咽道:“母亲病成这样,为何不j□j梅着人去国公府找我呢?”说着右手便搭在母亲脉搏上,然后眼泪流的越发汹涌。
母亲这身子,实在是太虚了,而且早已过了最佳疗养期,现在纵是华佗在世,也不能让母亲像往日一样康健了。
春梅还欲说什么,却被苏妈妈拉着出去了。
苏氏见着了儿女,着实开心:“娘没事,只要见着你们姐弟都好,娘便也就放心了。”顺手将穆郎搂在怀里,“臭小子,今天回来了,往后就陪在娘身边,别再不懂事缠着你三姐了。”
穆郎窝在娘怀里,拼命点头:“穆郎回来后就不走了,以后一辈子只留在娘身边,现在在穆郎心里娘排第一,三姐只到第二了。”
婉娘伸手摸了摸弟弟圆圆的脑袋,轻声道:“穆郎,你该懂事了,姐姐们都不在娘身边了,以后就由你照顾娘,知道吗?”见弟弟拼命点头,婉娘心里暖暖的,“呆会儿姐姐开个方子,让春梅去抓药,你的任务就是帮着春梅她们督促着娘按时喝药,知道吗?”
穆郎狠狠点头:“穆郎知道,娘只要按时吃了三姐姐的药,便就可以跟以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