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深夜,西西斯的酒吧街。
绿色森林酒吧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即便西西斯颁布了宵禁令,可忙碌了一天的工人和水手们仍然视若无睹的聚集在这里,敞着怀一边大声说着半荤半黄的笑话,一边将手中的酒杯互相间碰得当当直响,西西斯海军以及城防军的威信在唐杰的打击下已经跌入了谷底。
酒吧里面的女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一个个小蛮腰扭动得让人眼花缭乱,她们像穿插蝴蝶一样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中穿梭着,左右逢源。
艾玛身上穿着一件裸露着肩膀的低胸连衣短裙,妩媚的玫瑰红群衣让她秀丽可人的面孔透着一股别样的魅力,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角灵动而撩人。
她手中托着一个装乘着啤酒的酒盘,纤细腰肢在人群中轻巧的穿行着,一些围坐圆桌前畅饮的水手们看着艾玛从旁边经过,纷纷满脸坏笑的看着她,胆子大的还会伸出手向她白皙圆滑的大腿和丰满挺翘的臀部摸去。
可艾玛这些天在绿色森林酒吧已经练就出了一身授人以色,却不授人以实的本事。
她见这手向她摸来,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恼怒,只是脚下机灵的一躲,身子如同一头机灵的小鹿轻盈的掠了过去,回过头的时候,眼角噙着一丝狡猾而得意的笑意,她浅浅一笑,百媚横生,撩人之极,这个水手魂都快没了,呆呆的看着艾玛像一个妖娆的精灵一样飘过,不自觉的站起,连自己屁股底下椅子被人抽走都不知道,再坐下的时候,顿时摔一个大跟斗,惹得哄堂大笑。
玛利亚站在酒吧吧台的角落里面,一只手举着咖啡色的高脚杯,一只手环抱在胸口,微笑着注视着艾玛。
谁能想象这样一个妖精一样撩人的女孩,在一个多月前竟然还是一个连强装笑颜也不会的女孩?
玛利亚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她成功的把一个固执倔强的女孩改造成了一个懂得如何勾引男人的小妖精。
艾玛天生相貌清秀,惹人怜爱,当她按照玛利亚的指点,将自己身上的优点全部发挥出来的时候,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当初那个纯净如同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在绿色森林酒吧,艾玛成长的速度就连玛利亚也为之惊叹。
短短的一个多月,她学会了通过在男人的身上观颜查色来推测出他的心思,她学会了在众多前辈酒吧女的压迫中曲意讨好,刻意奉承,并且她在这种左右逢源的过程中渐渐变得长袖善舞,最终超越了她的所有前辈们,一举成为了绿色森林酒吧最当红的酒吧女。
托艾玛的福,玛利亚已经不需要任何的露面,绿色森林酒吧就能每天爆满。
这朵清丽秀美的小白花看起来无比诱人,可来这里的水手们都知道,这个丫头是一个滑不留手的主儿,任何人都别想占到她的便宜。
可即便这样,这些水手们依然愿意来这里,哪怕就算每天看看艾玛笑一笑也是好的。
当所有人都适应了艾玛这种变化之后,他们便渐渐的淡忘了当初这个女孩是如何横眉冷对他们的咸猪手的。
有时候就连玛利亚都无法将眼前的艾玛和一个月前的那个生涩女孩联系在一起。
在这样复杂浑浊的环境里,再纯洁的一个人也会被改变,更何况艾玛一直被复仇女神高举的鞭子狠狠鞭挞着。
仇恨,有时候可以极度扭曲一个人,这种情感和爱情一样,极端得吓人,能够让人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个接一个的深夜里,到了寂静无人的时候,艾玛躺在冰冷的床上,蜷缩成一团,平日里脸上笑容渐渐沉淀消失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以前那副清冷的神情。
在外,被水手们调戏占便宜,在内,被自己的前辈们冷嘲热讽,没有一个人拿她当朋友看,更不用说拿她当知己,说句贴心温暖的话。
就连玛利亚也更多的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任由她自生自灭。
很多个夜晚她都会想:像我这样每天陪着这些肮脏下流的水手们欢笑送酒,又有什么用?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到这些,艾玛便觉得自己委屈难过得想流泪,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想逃离这里。
可这个世界这么大,她能去哪,哪里又是她的容身之地?
以前那个虽然并不温馨却很安定的家已经破灭了,艾玛为了让自己第二天有动力起来,为了让自己咬牙坚持下去,她便努力的回想父亲的身影和母亲的笑容,想到这些她便心如刀绞,然后又会想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一想到这个男人的身影,艾玛就会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胳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似乎那就是她的仇人。
也只有这样,艾玛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而这之中的苦楚也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
玛利亚虽然知道海盗唐杰是艾玛的仇人,这个女孩曾经对她口生生的说过: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但是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个看透了世事人情的女人认为,爱与恨从来就是相对的,而且,她现在是凯尔斯曼家族的仆人,私产,生死命运完全不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
伯爵夫人之所以把艾玛送到她这里来让她调教,其原因就是看中了艾玛的美色,想将她发展成为一名优秀的海燕,将来可以安插到必要的地方,发挥重要的作用。
可以想象的是,像海燕这样的间谍,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自由?
她怎么可能去报自己的私仇?
可怜的孩子,报仇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玛利亚看着艾玛的身影,淡淡的笑着。
“玛利亚……”一名浓妆艳抹的女招待靠近了她,将一个装着琥珀色朗姆酒的酒瓶递给了过去,打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这是莫三比克传来的情报,你看看,是不是立刻送过去?”
像玛利亚这样的海燕头子,在西西斯能建立起一个地下情报网,手底下自然不可能没人,这名女招待便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海燕,专门负责接受外地送来西西斯的情报,然后转交给玛利亚,再由玛利亚梳理过后送交给伯爵夫人。
玛利亚有些漫不经心的接过酒瓶,然后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便自己转身进了暗房。
到了房间之后,玛利亚用一个螺丝起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瓶口的木塞,然后在木塞的底侧取出一个活动的小塞子,从里面挖出一卷细小的白纸。
这卷白纸只有小拇指大小,摊开一看,上面用密语写着一行字。
其他人就算发现了藏在酒塞中的纸条也会因为没有密码本无法翻译这上面的密文,凯尔斯曼家族的地下情报网多年来闻名天下靠的就是他们这种密不透风的手段。
玛利亚返身在房间的书架上取出一本花卉书籍,然后翻到其中的一页,逐字的开始翻译,翻译完之后,玛利亚眉毛一挑,神色很有些诧异。
在她誊写的另外一张卷宗上写着她刚刚写下的一行俊秀的字:唐杰在莫三比克,已拜入菲欧娜的门下为徒。
短短的一行字,玛利亚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丰富的信息,以及这条信息背后所折射出来的大局。
从唐杰悄悄离开西西斯的时候,玛利亚便每天都在打探着这个男人的下落,一方面是为公,伯爵夫人需要每时每刻的掌握着这个男人的行踪;另一方面是为私,她对这个年轻的海盗实在是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