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菲托舍来说,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
费尔南德斯王子的死亡对克伦贝尔家族的打击是极其致命的,这位铁血的家族族长很清楚的知道:凯尔斯曼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克伦贝尔家族已经到了危亡的关键时期。
这一路上,菲托舍脑海里面所想的,全部都是他和他的家族未来如何生存的问题。
是依托郁金香郡抵死反抗?
还是迅速将资产转移,举家出逃?
如果选择前者,那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凯尔斯曼家族所掌握的武力远远超过他们,伯爵夫人可以像碾死一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的碾死他!
可如果选择后者,这样庞大的家族如何在短时间内完成资产转移?他们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天下虽大,哪里又是他们安身之处呢?
这些问题如同魔魇一样困扰着菲托舍,直到他突然间在逃亡的路途上遇到了海盗唐杰。
这个突然间出现的男人像一道闪电,瞬间为菲托舍照亮了一条道路。
他猛然间想起帝都剧变尚未发生之前,那一场近似于闹剧一般的抢婚。
在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多人争先恐后的想和这个海盗联姻?
不就是渴望多一个关系稳固的海上盟友么?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远避大海。
海洋不比陆地,茫茫大海上岛屿多得如同天上的繁星,而且大海了无边际,寻找起来极其困难,再者海军的后勤和前期筹备比起陆军来,要远远复杂困难得多。
同样一百万枚金币,足够组建一支极其豪华的万**军团,可一百万枚金币扔给海军,很有可能连个水漂都打不出来,海军这种吞金巨兽永远是最让执政者头疼的事情!
所以,这也决定了一旦克伦贝尔家族能够逃亡到海上,那么凯尔斯曼家族要对他们进行的搜捕的困难将百倍增加。
最重要的是,唐杰手头上拥有的实力并不算弱小,在尼尔西亚海除了约克公国的皇家海军和参与的玛塔公国的海军力量,再也找不到能够和他相抗衡的海上力量。
庞德帝国的海军虽然没有参与叛乱和内斗,但是他们观望的态度也决定了帝都一日不彻底平定下来,他们也将一日不会出征远航。
以上种种,让菲托舍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而艰难的选择题:是否要选择这个海盗作为自己和自己家族的依托点?
如果选择,那么自己必将蒙上令人嘲笑的恶名,他将成为这一百年来,第一位上流社会与臭名昭著海盗公开结盟的贵族,他将背上千古骂名!
虽然这种事情很多贵族也都干过,但是政治就是这样,公开和非公开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
就算是和唐杰走得最近的西西斯商人达利尤斯也不敢公开声称自己和唐杰有过协议,如果遇到了西西斯的达官贵人,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胖子是唐杰在西西斯利益的代言人,可旁人不会有傻瓜去点穿他,达利尤斯依然也要装出一副对海盗深恶痛绝的样子,尽管那个黑头发的海盗让他腰缠万贯。
再者,一旦选择和唐杰联合,那么克伦贝尔家族就等于放弃了以前所有的陆地生意,从而将重心由陆地转向海洋,换一句话说,一切就得重头再来了!
另外,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向这个黑头发的海盗递出橄榄枝,他会接过去吗?他敢接过去吗?一旦这个海盗接受自己的提议,那么他也将面对凯尔斯曼家族的汹涌怒火和恐怖攻击!
这个黑头发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可有胆子和凯尔斯曼家族作对,和能否抵挡得住凯尔斯曼家族,这是两回事。
海盗唐杰,他能战胜庞德大陆这头恐怖的怪兽吗?
这个家伙就算肯答应与他们的结盟,他会趁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吗?
如果以上所有的条件全部成立,他菲托舍能够说服整个家族的元老同意他的这个举动吗?
时间不等人,凯尔斯曼家族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可如果不选择与这个海盗结盟,那么克伦贝尔家族就将孤立无援的等待着凯尔斯曼家族的铁蹄来讲自己踏成肉酱,他们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这一系列的问题纷沓而至,让菲托舍头痛欲裂。
可是,这个精明强干的中年人脸上没有显出丝毫的异色,他在车厢中笑吟吟的和唐杰谈论着郁金香郡的风土人情,一路上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郁金香郡的行省托卡尼尼城。
安吉尔由于是女眷,所以她被安排着和阿加莎、莉迪亚共乘一车,这些天骑马骑得大腿都磨出茧的公主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车厢中,阿加莎一改往日暗中对安吉尔有些敌视的态度,极其亲热的与她交谈着,拉拢着,而安吉尔这个极富政治才华的公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同样以一种极为亲切热情的态度和阿加莎交谈着。
她心里面很明白,走投无路的克伦贝尔家族很可能要病急乱投医了!
而一个家族要将自己的利益和另外一个强大势力团体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最行之有效的手段永远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联姻!
唐杰会娶她吗?
安吉尔脑海中不住的回想着这个问题,心中百转千回。
而阿加莎脑海中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只不过她想的问题要比安吉尔多一个,那便是:她会让唐杰娶我吗?
阿加莎是一个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贵族名媛,在看见唐杰和安吉尔并肩站立的第一眼起,她就深刻的意识到安吉尔这位法尔科帝国的公主在唐杰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如若不然,唐杰怎么会带着安吉尔千里逃亡?
所以,在这种事关紧要的问题上,唐杰必定会询问参考安吉尔的意见,可如果找个女人持否定意见,那么……
安吉尔和阿加莎满腹心思的思量着,坐在一个角落里面冷漠如同冰山的莉迪亚同样也在时不时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她们,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