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骑办事神速,才没有过多久,便有人陆续前来回话,“今晨有人在二门处见过全福,他一副行路匆匆的样子,大伙疑心他是给爷出门办事,便都不敢怠慢,迅速地给放了行。”
“冬院的云姑娘说不曾看到过筝筝姑娘。”
“侧门处有人看到全福除了府门,上了一辆青色的马车,往东边去了。”
“沿路保卫韩王府安全的紫骑说,确实看到全福从怀玉阁出来,一路去到二门,因从前有过这样的先例,是以并没有惹人疑惑。”
每听到一个消息,元湛的眼神就多痛苦几分。
直到罗北辰踏着满身的风尘进来回禀,“昨夜那盗贼并未去到荔城,我们在荔城令府守了一夜,连根贼毛都不曾看到,今晨那些被盗了官印的府衙,俱在显眼的地方看到了失窃的东西。”
苍狸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那盗贼摆明了就是想要玩弄我们,士可杀不可辱,若是不将这人找出来,紫骑的英明必将受损,我和北辰回来,是想请讨主上一句话,这案子,我们想要追查下去。”
他们两个回来地匆忙,又急着讨要旨意,以至于并未留心韩王府里的不对劲。
元湛的目光终于彻底冷了下来,他沉沉地开口,“士可杀不可辱,没有错,这个案子,我要亲自追查。”
此刻他终于明白,荔城的盗窃案为何那等诡异,原来,这本就是玩弄他们的把戏,那所谓的盗贼真正的目的,不过只是声东击西,将他的人力牵制在荔城团团转,那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平城。
而平城,却是离开北地,去往皇城的必经之路。
他的手抚着空落落的腰间,其实早在发现他的灵牌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当这些从未想到过的痛苦,真正地迎面痛击,他才惊觉,原来是那样地难。
元湛静默不语,良久,他苦笑着道了一声,“筝筝,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告诉我你有苦衷!”
他目光里现出几分痛苦与狠戾交织的复杂神色,似是在安慰自己,又似是在下定决心,“若是你……若当真是你,我必……我必不会轻恕!”
心里的回音与这声色俱厉的话语略有不同,他此刻真实的心境,其实软弱又胆怯,若是你,若当真是你,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罗北辰和苍狸闻言大惊,这才醒悟怀玉阁里发生了大事,他们不敢亲口问元湛,只对着全福挤眉弄眼。
全福叹了一声,也不管他们看得懂看不懂,指手画脚了一番,最后担忧地望着元湛。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心思最最敏感,他晓得这回筝筝姑娘若是设计离开,那么主上那颗好不容易春风洋溢的心,该受到何等沉重的打击?十四年前,恒帝和蔺皇后身死,主上冰封的心,直到遇见她才化开,这回,他一定会将自己包得更拢吧?
罗北辰明白了个大概,心中有些不敢相信,可想到冬院那几个女人,哪个不是胆大包天,他又觉得没有什么不能信的。
他拍了拍苍狸的肩膀,“若是那女人真的是从平城离开的,那这会算来,仍未出北府,咱们快马加鞭,说不定能赶得上。她要走,原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可是私下离开不说,还勾结外人,反将了主上一军,这点我可忍不了。”
苍狸脸色也有些发沉,“能做到让我们都束手无策的,天下没有几人,那辆青色的马车,我想也许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榻上元湛沉沉地开口吐出一个名字来,“司徒锦!”
元湛细细将这两月的事回想了一遍,这才惊觉,司徒锦离开之后,其实颜筝的表现就有些怪怪的,只是当时他沉浸在她一手织就的温柔蜜网中,丝毫没有感觉到离别临近。
他甚至还为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得逞而感到沾沾自喜!
他把她越来越温柔的眼神和举止,看成是她沉迷在他的爱里,他欣喜于她终于也开始心动,深恋自己,然后不可自拔。
她昨夜的献身,原来不过是临别前的馈赠。
不,这哪里是馈赠,不过只是用蜜来将他麻醉,好为她争取到背叛他的时间。看,她趁着他安心入眠离开了,带走了他亲手做的弓箭,带走了代表他紫骑统领身份的玉符,还带走了他的信任,以及他的爱。
却只留给他无尽的困惑,与痛苦。
他现在想想,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自己,是何等地幼稚可笑,简直……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元湛目光一深,“带几个人跟我去走,他们要去皇城,必定会经过断头崖,我们抄小路过去。”
他痛苦地咬着唇,“不问个清楚明白,我始终不能相信……”
罗北辰轻扯苍狸的衣袖,“你跟主上先走,我有话要先问一个人,等我问明白了,断头崖会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