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湛挑了挑眉,“不想让人知道的地方?”
他将身子探了过来,“是哪里?”
颜筝犹豫了一会是否要对他照实说,毕竟司徒锦的身份太过敏感了,“前未婚夫”,“拐走她的人”“情敌”,这些标签足够元湛对他心存芥蒂。
到底,还是坦白了,“我有些要紧的事得找司徒锦商量,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知道司徒锦在学文街有一个书局,他每日傍晚前后都会在那里。所以,我想让你”
果然,听到司徒锦这三个字,元湛的目光顿时凛冽起来。
颜筝做好了他发怒的准备,然而他却并没有,只是道了一句,“那我让北辰亲自送你去。”
看着她略显惊讶的目光,元湛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一掠而过,“我又不是没脑子的嫉夫,你都说有要紧事了,难道我要为了自己的醋意,阻碍你吗?”
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又严肃起来,简直算得上是恶狠狠地说道,“有事就去谈事,切莫聊些有的没的,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这些日子我对你太好了,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我原来的样子……”
颜筝轻轻地笑了,“我可没忘。”
那个一言不合就要割她脖子的恶棍,世间最残忍的恶魔,她避之不及的坏蛋,曾几何时,却成了她的绕指柔。
里屋的动静越发大了,不一会儿,长公主在众星捧月见出来,笑着问,“画地如何了?”
元湛献宝似地拿出来,“怎样?”
长公主万分慈祥地点点头夸赞,“画得真好,果然不愧是我家阿云。”
母慈子孝的模样真切,令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又闲聊了一会,颜筝便向长公主告辞,长公主也不留她,嘱咐了人送她出去。
等到了院门口上了马车,果然车夫已经换了,那人一身家丁的打扮,但身材魁梧背脊硬挺,正是罗北辰。
如同她所期望的那般,马车一路向学文街飞驶而去。
颜筝好几次想跟罗北辰搭话,但对方板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离开北府之后,她最挂念的人除了阿云外,就只有碧落。当时她离开前,亲眼看到碧落从马上跌落,也不知是生是死,从此便成了她心中一段解不开的结。
后来,与阿云重逢之后,她也曾问过碧落的下落,阿云说,碧落没有死,好端端地在北府活着。只不过,她要再问得细一些,阿云却不肯再答了。
她知道碧落还活着,可是这远远不够,她还想知道碧落过得好不好,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人欺负她。
这答案,罗北辰应该是最清楚的,可他不愿意理会她,连话都不肯与她多说一句,更何谈告诉她碧落的近况一事?
颜筝不由有些难过,想到当日碧落是为了让她后顾无忧才拔剑自刎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止不住了。
一直到书局门前,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颜筝知道无论心中有再多的歉疚和挂念,在这车厢里能恣意流下的眼泪,从下车起就不能再多流一颗。她咬着唇,举起袖口小心地擦拭着双眼,不让任何人看出她曾经流过泪的痕迹。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罗北辰一言不发地将她从车上接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板着一张脸,一副完全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便只好不再去打探碧落的消息,径直往里面走去。
这时,罗北辰递过来一个帷帽,“戴着这个吧,免得别人认出你。”
年轻美貌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本就惹人注目,更何况她还是只身一人,若只是被人瞧出身份倒也罢了,最怕会有不知好歹的登徒子上前纠缠。
颜筝忙道,“多谢你想得周到。”
罗北辰撇了撇嘴,本想说几句刻薄话的,但瞥见她眼角红红的,忽然倒是不忍心起来。
他别过脸去,生硬地说道,“碧落没事,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把车停到隔壁的小巷子里,你若是好了,就赶紧出来,主上说不让你在这呆太久。”
颜筝心下一松,顿时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她回了声“哎”,便往书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