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看了看眼前白发苍苍的老翁,坐在那儿背脊虽有些佝偻,黝黑的脸上双目却炯炯有神,她不自禁想起四个字:精神矍铄。
“外公,这是俺们古井村的阿丑,”佟宁信介绍,“俺请她来给外公瞧病的。”
“老爷子。”阿丑行了一礼。
老爷子瞅了眼阿丑,不以为意,向着佟宁信蹙眉:“多大的小丫头,就能瞧病?你这不是胡闹吗?”
看着佟宁信被数落,阿丑忍住笑:“老爷子,佟五哥可不是胡闹的人,更不敢拿您的病开玩笑。要说我会不会瞧病,那也要给我瞧过您才知道。”对于老爷子的轻视,阿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年纪太小,在医生这个越老越吃香的行当里,的确让人起不了重视。
当初在城里摆摊,最开始不也遭了冷遇?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建立,是有过程的。
佟宁信委屈地撇嘴:“外公,阿丑她真会瞧病,否则就算俺胡来,爹娘说啥子也要拉住俺的。您也让阿丑瞧过了再说信不信!”
老爷子将信将疑地伸出手,示意阿丑诊脉:“就看看你能说出啥子。”
片刻后,阿丑收回诊脉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十分温和:“老爷子这是老毛病了吧?少说也有二三十年。”
“你这丫头倒猜得很准,不过你才多大年纪,就知道该开啥药?”佟宁信的外公伸手指了指阿丑,依旧没认为她有真才实学。
阿丑淡然一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且说说老爷子的症状,还有这风湿的由来。老爷子一到阴雨潮湿天气,膝盖就刺痛酸楚,连站立都困难。从脉象上看,老爷子这是阴虚导致的气血问题。”
老爷子听了,不禁摇头:“前边的症状是对上的;后边的缘由,俺一个庄稼汉子,也不懂啥。”
阿丑有些叹息着笑了:“那我就帮老爷子开个方子,您再给您女婿看看。佟里正是见多识广的人,相信他必然知道,阿丑这方子,到底能用不能用。”
说着,她提笔写下:
大熟地一两.山萸肉二钱.淮山药四钱.云苓一钱五分.粉丹皮二钱.生泽泻一钱.西独活次入三钱.大豆卷麻黄水炒次入三钱.
此方以补阴治本,以轻扬风湿之药治标,虽不复杂,也没有风湿常用的防风、荆芥,但却是直达老爷子病根的药。
阿丑临走前看了一眼佟宁信,转身对老爷子说:“佟五哥最是孝顺,当初见我在山上采防风,知道药效是治风湿,便询问治这病的方法,还央了我来给您瞧病。他事事都记挂着您,这份孝心实在难得。”
走出佟家的院门,佟宁信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阿丑道谢:“阿丑,谢谢你,帮俺外公瞧病,还帮俺说话。”
“朋友之间谢什么?”阿丑语气自然轻松。
“只是对不住了,俺外公不信你……”佟宁信歉声说。
阿丑摆摆手:“没关系,他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只希望他真能试一试这副药,否则发病的时候该多痛?”
“俺去叫俺爹娘劝他,他准听!”佟宁信笑意满满,自信地拍拍胸脯。
“那你等下就和你爹娘好好劝劝。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成。”阿丑挥手告别。
佟宁信点头:“你路上小心着。”
在乡间小路上走了一阵子,来到分岔口,阿丑突然想起李家的人如今也不知康复得怎样,于是脚下拐了个弯,决定去看看。
李成秀软软地靠在院子里的墙墩上,一双小手托腮,眼睛睁得大大的,神色却有些倦怠。她打了个哈欠,就看到深青色袄子的蒙面女子走进院子,顿时一喜:“蒙面姐姐,大哥二哥,蒙面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