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海走在最前头,白色宝相纹深衣,靛蓝宽边腰带上别着一块白玉,外罩掺金丝蓝色外袍,显得华贵富丽。
“二弟,真不知你那日在街上撞了什么邪祟,”薛临海毫不掩饰地嘲笑,“居然看上一个乡野村姑!”
薛临梓一身玉色长袍,折扇在手,显得风流倜傥,眼角眉梢微含笑意,看着却有些轻佻:“唉,大哥,乡野村姑,也有乡野村姑的风味!”说着,似乎开始遐想野味不同一般的感觉。
薛临海摇着头,衣袖拂开迎面而来的飞絮,似乎不耐烦:“瞧你那模样,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玉华楼的姑娘还不够你忙活?”他家二弟好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不过难就难在,薛临梓喜欢“新鲜”二字,这两个字可是最难办的。这不,跑到穷乡僻壤来了?
三弟薛临诲,平日里少言寡语,此时一身黑衣走在后面,眸色有些暗沉,不过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他在笑的,然而那笑的意思,就难说了:“大哥,不过是个村姑,二哥喜欢怎么着,难道还有我们薛家办不成的事?”
“就是,不过一个村姑,大哥何必呢?”薛临梓摇着折扇,眉眼似笑非笑,一副惬意的模样。
“罢了罢了,你们以为村姑那么好对付?”薛临海眉头一皱,虽然不屑,可还是有一种被箝制住的无可奈何。
薛临梓捧腹大笑:“大哥,你这才说了真心话,你是被阿丑那个村姑,惹毛了!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一边去!”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薛临海难得有吃瘪的一回,有些羞恼地摆手。
周家在三兄弟的说笑中很快到了。
由于薛父远在建业京城,因而如今薛家是大哥薛临海当家。娶妻是大事,也并非薛临海能做主的;可纳妾不过小事一桩,弹弹手指也就定下来了。
周婶子看见三人。还有身后跟着的一群家丁,有点被吓着了:什么时候村里出过这么大的场面?
“几位爷,有啥子事?”周婶子小心地问,带了一点讨好的味道。
薛临海看也不看周婶子,径自走进周家:“把你当家的叫来!”
周婶子一看,有些慌神:别是她家男人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找上门来了吧?
“三位爷,当家的不在,怕是要黄昏才回来。有啥子事吗?”周婶子一边倒茶,一边哈腰赔笑。
薛临梓拉开折扇。笑意浅浅:“不打紧。到时候知会一声就成了。反正你家大丫头这门亲事。对你们来说,有利无害。”
周婶子怔住——亲事?周灵巧的亲事?随即便谄媚起来:“不知,是咋样的亲事?”
“谯郡薛家,知道吧?”薛临海问。
“知道知道。薛家大名,咋会不知道?”周婶子有些犯糊涂:自家大丫头,啥时候和薛家扯上关系了?
薛临梓把帖子递过去:“薛家二公子。”
周婶子接过,也没有看,因为不识字,看不懂。可是听了薛临梓的话,心中一紧:薛家二公子,那是多大的身份!可是,听说他是娶了妻的。莫非是过去当妾?
怔愣间,周婶子还没来得及表态,周灵巧已经冲出来掀了周婶子手中的帖子,语气暴烈:“我不嫁!”
薛临梓抬眼瞧了瞧火爆小辣椒挺得直直的纤腰,又转到她怒火中烧的三角眼。顿觉太有意思了。这场亲事若一帆风顺,他还觉得无趣的很。虽则小辣椒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但可以想象,征服这样一个火爆小辣椒,那种过程会是何等有趣。
“娘,这门亲事俺不答应,让他们走!”周灵巧瞪了一眼三人。
“你家的丫头,”薛临诲目光沉了沉,把尾音拖长,白眼瞥着周灵巧,“长得的确可以入眼,不过家世嘛……胆子也忒大了,敢和薛家叫板?”他打量一圈周家朴素的屋子,语气有点发狠。
薛临海向来嚣张,此时站起身,气势凌人:“怎么,连薛家都看不上?”虽是问句,可语调极其危险。
周婶子后怕地退了一步:“呃,几位,有话好商量,好商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日子定在四月初二,到时候自有人来接周姑娘。聘礼已经抬过来了,虽不是正妻,不过数目也不少,比周姑娘嫁个普通人家,可要好得多。嫁妆什么的我们也不稀罕,人过来就成。”薛临海语气不容置喙,说完也不管周婶子什么反应,径自离去。
周婶子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看到那一箱箱聘礼,全是一辈子怕也见不着的东西,更别说用了。于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别放在这,全部给俺扔出去!俺不嫁,全都扔出去!”周灵巧拦住那些往院子里抬东西的家丁,三角眼发红,语气决然。
忽地手腕被抓住,周灵巧转头,一张俊秀的脸庞映入眼帘,可表情是那样令人厌恶的轻挑:“我说我的小娘子,你这性子我着实喜欢的紧,等嫁给我,薛府的东西你爱怎么折腾都成。这些聘礼,毁了不吉利。”
周灵巧想挣脱他的手,无奈力量不及,只得回到嘴上逞强:“俺不会嫁给你的,你死心吧!”然而未及说完,耳边传来轻语。
语声低沉柔和,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别不识抬举,让你做妾,是高看了你。还是说,你想我把你卖去窑子?看那些五大山粗的男人糟践你,想来也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