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那个铺子还是撤了吧。”郑钧考虑良久,还是来找涵因了。
涵因知道郑钧的意思,故意不明所以:“铺子刚刚打开局面,哥哥这会子说撤,之前耗费的心力财力可算是得不偿失呀。”
郑钧知道那是涵因的心血,而且她也没有把钱一个人留着,而是归在家里的账上,因此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但是我听说跟你合伙的有梁松之,你知道他是谁么。”
“知道,是内卫指挥使刘锦的外甥。”涵因笑道,仍然装着糊涂:“哥哥,他虽是跟永和巷有关系,但已经和皓辉哥哥合伙很长时间了,你别担心。”
郑钧叹了一口气:“若是别人也罢了,刘锦可能是害死大哥的元凶。怎么能和他一道做生意呢。”
“哥哥,我怎么听说,是韦家陷害的,不关刘锦的事。”涵因笑道。
“话虽如此,但若真是刘锦陷害的,岂不是对不起大哥。”郑钧知道妹妹不好劝服,但却是明白事理的,但是相信自己用孝悌情谊相劝,她就会接受了。
涵因这次并未像上次那般激动,而是给郑钧亲手递上茶,慢慢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哥的疑虑,一来,梁松之是皓辉哥哥的朋友,他家一受怀疑我们便如此做,岂不是显得我们没有实据乱冤枉人。其二,皓辉哥哥和梁松之开这个铺子,舅舅也是知道的,如今舅舅还没说话,我们先撤了,岂不是明告诉别人我们对舅舅有所不满。其三,梁松之之前的时候任了太子陪读,如今太子薨逝了,他还进宫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上次还从西北带了香料给泰王,现在朝中皆知刘指挥使与咱们家的事无干,咱们这么做反而显得气量狭小。其四,皇上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韦家做的,这样一做岂不是意思是咱们家不服皇上的裁决,若被有心人歪曲可怎么好。”
涵因早就打好腹稿怎么说了,这种大道理再编上十条八条都不是问题。
郑钧一听这话,果然犹豫了,想了半天才犹豫道:“哎,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放放了。”
“哥,你放心,涵因有分寸的。我早就叮嘱李谛低调行事,不许他四处张扬。”涵因进一步打消郑钧的担忧。
郑钧疑虑重重,最终还是不再说什么了。
朝廷上余波未平,郑家兄妹都在为郑钧的婚事忙和了。
九月,秋高气爽。涵因的这位新嫂子进门了。
薛家只薛凌华一个独女,父母自是万般爱重,薛将军常年在外带兵,夫人、姑娘住在军队驻地附近的镇子上,薛夫人一人打理家中事务,精力常有不济。薛姑娘很早就帮着母亲管理家计,而且她从小跟着父亲,也练了一身骑射功夫。并不是那种骄纵的官家小姐。
郑钧的聘礼从崔静徽的嫁妆里出了一部分,靖国公又添了五千两,涵因有心多添补些,但若太多了又怕引来别人疑惑,因此只让李谛置酌情添加些。只显得更加体面也就罢了。
倒是薛姑娘的嫁妆,满满一百二十八抬。装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东西,东西抬到冲静居郑钧的院子,把南面的倒座房都占满了,真可谓是十里红妆了。
除了那些器皿摆设,钗环珠宝,光现银就有一万,还有两个不小的庄子,河东当地的六间铺子,虽然离长安远了些,但每年的出息却是不少。
薛进夫妇两个生怕女儿嫁给郑钧受委屈,恨不能把能给女儿的都给了女儿。
而郑钧这边也体谅岳父岳母没有嗣子,答应将来把其中一个儿子过继到薛家承袭薛进这一支。
薛凌华陪嫁来一个从小服侍的妈妈,两家陪房,两个丫头。
当时的婚礼和明清时不同,涵因前世就经历过,流程倒是驾轻就熟,只是跟着大太太迎送宾客着实辛苦。不过想到自己这位哥哥终于靠上薛进这棵大树,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皓轩就在外面的院子里吃酒,明知涵因就在里面,却因人多眼杂不好过去,不经意看见涵因在从内院二门探出身子来,对着下人吩咐事情,那窈窕的身影又隐没在回廊重重的影子之中,不禁心驰神往,恨不能这便是自己和涵因的婚礼。直到有人拉着他给新郎官灌酒,他才收回游到九天之外的心神。
客人们闹到四更天才全散了去,涵因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头栽倒床上,任由慕云和祈月几个给她换上寝衣,听着沁雪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席上偷听来的各种笑话,还有一群无聊的宾客闹洞房的情景,真是不由佩服起这些丫头们的体力。
看来自己过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真是太久了,涵因一面批判着自己,一面享受着慕云柔软的指腹在头上的穴位上不轻不重的按压所带来的舒适感,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