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见到皓轩,反而释怀了,冥冥中感觉这是上天给她过去的一个交代。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于那段旧情,心态早已经变了,曾经求之不得的遗憾,曾经对温暖的渴望,被生活的细流渐渐涤荡殆尽。
皓轩也无可避免的,同她人生中遇到的其他人一样,成为了一段记忆。
坐在辚辚而行的马车上,从车窗之中望着街市,参加荼毗法会的人已经渐渐散去,路上稀稀落落的走着行人,因为大疫的关系,没有人在街市上闲逛,都行色匆匆的往回走。细雨让路面泥泞不堪,横七竖八的车辙印和凌乱的脚印叠在一起,给人以混乱之感。
涵因的思绪却在此时分外的清晰,她需要什么,要走哪一条路,要舍弃什么,已经整理分明,以后也不会再有迷惑和犹豫。
回到府里,李湛传回了口信,说事情没那么糟糕,让她不必担心,只是自己恐怕要在西北大营待上几日,好稳定军心。涵因像往常一样,收拾了几套换洗衣裳铺盖叫来人送去。又特特叮嘱了一番,叫仆役一定注意卫生,军营人多,万一有得了疫病的士兵,就很可能传播迅速。
好在军队虽然人多,但是执行命令也比一般人家严格,所有发病之人都隔离到伤兵营中,食物饮水也都煮熟煮沸才用,因此到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郑钦从同谷县也送过一封信来。说自己按照涵因所写的处理方法,果然把县中的疫病控制住了,同谷县比其他几县状况都要好,嫂子崔皓华也没有什么事情,之前崔皓华生了个小女儿,现在已经五个月了,长得很白胖。现在也健健康康的,让涵因不要担心。
另外,他让涵因转告李湛,现在天圣教在这边发展很迅猛,很多百姓在家私自设坛,供奉天尊,信众之中不乏世家豪门子弟,郑钦对这种状况很担忧,也提醒李湛注意。他已经两次向州府报告,却没有任何人重视。
其实也不是不重视。州府已经被大疫搞的焦头烂额了,甚至觉得如果那个符水真的能治疗疫病,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而且。不少官吏也成了天圣教的信众,为天圣教说了不少好话,因此根本没有人管天圣教,任他们公然在乡间城镇之中设坛做法,妖言惑众。天圣教的规模发展的越来越快。
涵因想了想给郑钦回了一封信。让他一定要严厉禁止这个天圣教,汉末黄巾之祸,最初就是借助符水治病之名聚集起来的信众,最后发展到谋反作乱。
而且那些信众分散在城里各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弄出麻烦,若是州府县府的官员也成了他们的信徒。那么他们就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为所欲为了。因此让他一定要多家注意,不要给这些人可趁之机。
涵因太清楚这些人的能量了,他们若是真发展壮大了。真的便不是一般的小事。
诊疗处那里送来了新的发病人数统计,按照流行病学规律,这个月应该是爆发期,因为进行了有效的控制,所以新增的发病人数并没有比之前增加多少。
只是天气越来越热了。其他州县处置不好疫情,就会让天圣教更为猖狂。涵因到有一种期待之感,很想知道天圣教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
在长安,陇右的大疫找不到踪影,也没有人关系远在千里的人们怎么样,长安的民众们正在为马球赛如痴如狂,随着最后几场关键比赛的到来,前去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陆寄文率领的天云马球队,凭着优良的马匹,和经验丰富的队员,一路上高歌猛进,杀入了半决赛。
陆寄文现在信心满满,虽然陆宪每次见到他都会说,他这是不务正业,他却再不像以前似的,弄的灰头土脸,而是很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做的正是增加陆家的声望。
因为赛事非常受欢迎,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里面巨大价值,有的为了自家的名望,有的则是看中蕴含的商机,已经有好几个世家还有富商向马球会报名,愿意参加乙等赛,前两名可以进入明年的甲等赛一决高下。
马球场因为涌入的人太多,看台扩了又扩,贵宾的专用观赛楼也准备等到今年的比赛完了重新搭建。现在赌场加上门票还有售卖各种广告已经转了将近八万两。除去奖金以外还有盈余,第一年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曲惜柔已经将手里第一批好马卖了出去,现在正等着天云马场送第二批。天云马场因为大疫,也死了不少马匹,好在措施得当,及时的控制住了。现在伺候马极其精心,尤其是那几批顶级的好马,照顾的比人还强些。长安那边来了要马的消息,便又把新一批送往那里。因为陇右的其他马场损失更加惨重,长安对马的需求又因为马球赛极其旺盛,马匹的价格翻了一倍,好马的价格甚至翻了四五倍,这回天云马场大赚了一笔。
这些日子,涵因我在家里看账簿,觉得还是很满意:“就咱们这的稻香村亏了些,商队还有马场都是赚的。”
慕云笑道:“可是您送出去的也多了不少。”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自己能占了所有的财富,钱这个东西,只有流动起来才能产生更大的价值,对于商人来说是这样,对于当官的也是这样。”涵因笑道。
“不管怎么说,经手的钱越来越多,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都送到了不相干的人手里,难免觉得……”慕云笑道。
“傻丫头,人家能收就是肯给面子。很多时候,你想送还送不出去呢。”涵因知道慕云从前在靖国公府跟郑涵因的本尊过惯了抠搜的日子,至今还是有点改不过来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