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爷手里的玉球转的更快了,他说道:“翊哥儿?你帮我给翀哥传个话,要他不要掺合进去,做个乖孙子就行了。”
儿子们为了权力斗来斗去,孙子却乖巧贴心,皇帝的心会偏向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更何况这个孙子还长得像亡妻,皇帝心里会更加宠爱。
徒翊说道:“我下午进宫上学便告诉他。”徒翊自然是继续去宫里读书的,他是豫王府的继承人,皇帝是不允许任何人动他的,这也是甄贵妃将目标对准黛玉的原因,黛玉毕竟不是王府的正儿八经的郡主,在皇帝眼里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徒翊很快告辞回宫里去了。
他却没有见到徒翀,略一打听就知道徒翀去文渊阁那里了。
文渊阁还是阁臣入直办事之所,与其说是帝王读书之所,倒不如说是秘阁禁地、机密重地,因为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
徒翀竟然能够进入文渊阁,可见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
徒翀是向皇帝请罪去了,他让徒翊带着黛玉用自己的令牌出宫,犯了帝王的忌讳。
张得忠屏住呼吸,在一边伺候着皇帝读书,不时的扭头朝窗外看去,皇帝哼一声,自是察觉出来他的动作了,眼也没抬问道:“看什么呢?”
张得忠嘿嘿一笑说道:“皇孙殿下似乎在外面。”
皇帝嗯一声没有说话,看了一页书之后,他早就知道徒翀来了,不过是想着磨练徒翀而已,说道:“这些个儿子都不如他一个,可惜他年纪还小。”
皇帝的几个儿各有各的好,可是私心太重了,一个个恨不得他立马驾崩了,相较之下,徒翀很让他满意,而且有他亲自教导,日后徒翀一定能担起这个担子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徒翀能不能顺利继位。
“这不是有陛下您磨练殿下么,有您掌舵和教导,还怕什么呢?”张得忠小心翼翼说道。
“他来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半时辰了,殿下可真是沉得住气,一动都没动。”张得忠夸赞道。
“让他进来吧。”皇帝吩咐道。
屋内只有张得忠一个伺候的,他听了这话忙退下,去请徒翀进来。
徒翀很是平静的给皇帝请安,皇帝打量他的神色,看不出一丝不耐或者浮躁。
皇帝暗暗点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徒翀马上跪下说道:“孙儿特向皇祖父请罪。”
“何罪之有?”皇帝放下书淡淡问道。
“孙儿擅用令牌送翊堂弟出宫,坏了宫里的规矩。”
“你可知道那令牌是朕特意留给你的,让你以备不时之需,你倒好,大大咧咧的暴露出去了。”皇帝训斥道。
徒翀脸上不见惧怕之色,而是更为恭敬的说道:“孙儿自是知道皇祖父的苦心和美意,只不过,事情紧急,翊堂弟是豫叔祖父的命根子,而甄娘娘又是长辈,万一真起了冲突,就不好办了。孙儿只能事急从权,让翊堂弟快快出宫。”
“即便是甄氏见一见小辈,又能怎么样?”皇帝低声问道,带着一种压迫。
徒翀依旧挺直上半身说道:“甄娘娘知道了甄家的事情,孙儿怕甄娘娘心绪不稳,让小人有了可乘之机,估计挑拨,孙儿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甄氏知道外面的消息?”皇帝反问道。
“孙儿不知道,孙儿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徒翀的语调不见半点起伏,更没有有些人面圣时候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皇帝叹口气说道:“你起来吧。”
徒翀府身说道:“多谢皇祖父。”
皇帝看他起身时趔趄了一下,心也软了几分,这个孙儿是最像他和先皇后的人了,虽有些私心,不过还在能容忍的地步,换而言之,要是他一点私心都没有,自己才担心呢。
只不过,皇帝突然问道:“那个小姑娘叫做林曦?”
“是,她虽然是林家的孩子,不过翊堂弟对她犹如对待亲妹妹一般。”徒翀说道。
“这也难怪,豫王府原来就只有他一个孩子,日后就。”皇帝顿了一下说道,“就热闹了。”
“好了,你回去吧,回头让小太监给你揉揉腿。”皇帝吩咐着,让张得忠把徒翀送出去。
张得忠回来的时候,皇帝站在书架前摩挲一个黑色的紫檀漆盒。张得忠知道那是有关于徒翀的一道旨意,皇帝写了一半就撂笔不写了,如今又拿出来,难道是想补全?
皇帝终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行,太小了。”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得先让他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才行。
“你回头叮嘱一下陆宁,让他注意一下,徒海而立三十才有这么一个孩子,不得有误。”皇帝被徒翊的话勾起来了,那个小姑娘虽然是林海的女儿,可是养在了豫王府,如同豫王府的嫡亲郡主一般,要是真传出什么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势必会牵扯到豫王府,徒海的妻子还怀着孩子,万一听到了,波及腹中胎儿就不好了。徒海费心取了贾氏,想必是真心看重贾氏,要是贾氏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皇帝才是陆宁注意一天京里的动向。
而豫王府里的谈话也没有结束。
徒海却留下来问道:“父王这是要扶持他么?”豫王爷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别以前强多了。”
徒海说道:“他才十二岁,会不会太早了些,太子年富力强,而且两个庶子虽然有太子妃打压,但是能在太子妃手底下存活下来,就不可轻视。”
豫王爷却笑道:“要是太子不能生了呢?”
徒海大吃一惊,豫王爷竟然连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要不然,为什么太子接受了林海的投诚,不就是想借机打压七皇子么,这一次,太子一定不会让甄家倒台的。”
徒海说道:“太子会为甄家求情?”
豫王爷摇摇头说道:“不会,若是我想的不错的话,大抵是联姻吧。”
徒海瞠目结舌说道:“翀哥儿才十二。”
“又不是真正的成亲定亲,多半是传出什么噱头,让别人误以为是这样的,等以后,甄家失势了还敢硬贴上去不成?再说了让一个姑娘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豫王爷说道,“只可惜了翀哥儿,父亲和祖父都把他当成棋子了,不过他借机得到的可比失去的多,毕竟皇帝的愧疚可不容易得到。”
徒海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心底存了事情脸上就带出来了,贾敏正看着人收拾东西,见他不悦的模样,还以为他是烦扰西贝林上京之事呢。
贾敏给徒海端了杯茶说道:“你放心就是了,有那么所丫头婆子看着我,我不会有什么闪失了,至于那些个立言蜚语,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当年也听了不少,不会往心里去的。”
徒海握住了贾敏的手说道:“可是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是不放心的。”
贾敏娇嗔道:“你不在我跟前,我也不放心。”徒海听出了贾敏的话里的打趣,笑道:“我可不是不敢的。”闹出了一个秋晚,他就睡了好几日的书房,冷硬冰凉,那里比的上温香软玉在怀。
贾敏斜睨了徒海一下,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动人而妩媚,她威胁道:“反正我要去外头住些日子,老爷做什么我也是挂不了的,大不了带着曦曦还有肚子里的这个不回来了。”
徒海忙发誓赌咒,贾敏这才笑起来,摇着徒海的手道:“我不过开玩笑呢,老爷竟当真了。”徒海却笑道:“能哄的美人一笑也值当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贾敏见着徒海眼底依旧有一分虑色,问道:“老爷还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