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脸蛋红红的,羞赧地低下头,手放在膝盖头子上捏着丝帕搅来搅去。
小双儿站在身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自家掌柜的和秦王爷办事儿呢!
人新娘子正主儿一派云淡风轻,她家掌柜的一张脸却红得像个猴屁股似的!
这太诡异了!
小双儿一偏头,直愣愣地把眼神移开。
不看,就不丢人。
......
前头热闹得像有十几个锣鼓齐刷刷地敲,含钏给固安县主端来点心和茶汤,脸红红地轻声道,“县主,您吃吃这个芙蓉金乳酥垫垫肚子吧。往前店里的镇店点心,是夫人姑娘们都爱吃的。”
固安县主看了看。
白釉瓷宽颈盘里点缀着六只小巧精致的芙蓉花,花瓣粉嫩,花蕊鹅黄,看起来不像是面点,更像是一碟漂亮可爱的摆件。
有点舍不得吃。
但肚子饿。
固安县主犹豫了两个呼吸,果断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后,双眼露出精光。
是真的好吃!
奶香浓厚,口感酥脆,味道层次分明。
阿醒在她面前吹嘘自家妹子一手厨艺惊为天人是真的!
她还以为是阿醒看自家妹子时,眼前蒙了一层纱。
结果证明是真的!
再看眼前这位今天走马上任的小姑子,纤长灵性,唇红齿白,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细长上挑的眉眼看着让人很亲切。
漂亮又敦厚,还有一手好厨艺。
又想起那夜在西郊围场,无需言表的默契和小姑娘当机立断的果敢。
真是便宜了老四了。
固安县主笑得眯了眼,跟拍球似的,拍了拍含钏的脑袋,“不要叫县主,太生疏了,叫嫂嫂或是姐姐,都随你。”
随曹醒叫就是嫂嫂,随徐慨叫就是姐姐。
含钏挠挠头,小声道,“嫂嫂...”
固安县主哈哈笑起来。
小姑娘没上套呢!
固安县主许是饿急了,一连吃下六只金乳酥,听外面喧嚣热闹,一点儿没客气,言语间自在得就像在自家似的,说着话便把含钏往出赶,“...祖母年岁大了,你去帮衬着招待,我这儿你甭管,过会子我吩咐人烧了温水,舒舒服服泡个澡再睡一觉,惬意得很。”
说实话,含钏也没看过多少个新嫁娘。
但是含钏敢打赌,像固安县主这样红光满面、气定神闲的新娘子,满北京城估计找不到第二个。
固安县主催了又催,含钏挨个儿吩咐着烧热水,备衣裳,又让小双儿把秋笋借出来,单给自家嫂嫂煮了一碗清清淡淡的鸡汤面,这才出了院子。
外面确实很喧嚣。
听左三娘说,男宾席上喝趴了好几个,特别是和曹醒从北疆一起回来的男人拿海碗端着酒轮番敬了三四趟。
曹醒倒是清醒得很,还招呼着喝醉的兄弟到湖心别馆四仰八叉地躺着休息。
只是外院石狮子旁边有好几大滩颜色各异的...嗯..呕吐物无人认领。
含钏一边听着,一边心里直抽抽。
又想着明天就不是她管家了,便只觉得无债一身轻,呼吸都畅快了不老少。
含钏环视一圈,内院女眷还成,午间的酒席一散爱听戏的就去听戏,爱打麻将的就撩起袖子开始砌长城,一直到晚宴,大家伙的也算是得偿所愿——看听戏的,听长生班唱化蝶飞,听得眼眶红红的;爱砌长城的,要么赢了个盆满钵满,要么输了个不服气;爱划船游湖的...
就左三娘一个人喜欢划船游湖这种憨力气活儿,扯着齐欢陪她。
直到晚宴都没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