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件事太难了。丰林工贸老板跑了。以前钢铁形势好的时候,厂里挤进去那么多人。现在欠了这么多的工资,资金链早就断了。让政府拿出这笔钱来,肯定不行。”
“为什么不破产?破产的话厂子的固定资产可以拍卖。或者整体出售,不管采取什么方法,总能弄出一些钱来吧。”
“话是这么说。那是民营企业,丰林工贸的设备本来就是人家淘汰的。也不知道怎么运转的,就生产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啊,厂子里能拿走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工人拿走了,哪里还有什么资产?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吴蔚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太现实了。前两年钢铁形势好的时候,大上快上了一批小钢铁企业,说是“遍地开花”一点也不为过。现在,形势大不如前了,有不少小钢铁企业赚了钱以后,把厂子一扔,什么也不管就走人。这种不负责任的企业主,你拿他还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人家扔下厂子走了以后,根本就找不到人。
“这事儿以后再慢慢研究。但必须得稳住工人,千万不要让他们再到市委或往更高层去找了。工业这一块,是哪个副县长分管的?”
“是兰旺副县长。”吴蔚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清瘦的影子。戴着无框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兰旺?他对丰林工贸有什么想法?”
“他倒是提出来过,看看有没有人整体出售。也找过两个老板,可那样的企业,有哪个老板钱多得没处放,扔到那里打水漂?”
“资产呢?没有可以变现吗?”
“现在能卖钱的,恐怕就是土地和高炉了,那高炉也就卖个废铁价儿。”
吴蔚想了想,“明天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到丰林工贸去看看吧。工人的工资,必须得想办法筹集,如果再不想办法,始终是一个隐患啊。”
“不是有地皮吗?如果地皮能卖掉一些钱的话,用来堵工人的工资,应该差不多吧。”任高飞插话道。
栗明珠苦笑,心道,你以为这里是市区中心?哪里会有人出钱买下那样一块地皮?再说了,那个厂子,除了一个400立方的高炉还有几间破房子,有谁会看得上呢?
“我们也想过卖地皮,可是,泉东的地皮,不值钱啊。再说了,泉东的事,大多还得由泉东人来干。泉东有钱人不多,那些有钱的也大多在外地,回来买那块地皮,实在是没有用处啊!”
“等我把情况了解透再说吧。其他工作呢?哪一项是进度比较落后的?”吴蔚又问道。
“要说落后……咱们也不算太落后。项目建设,今年有明爱,比往年要好上不少。财政收入虽然超过了形象进度,但后期增收乏力,要想完成全年目标任务,恐怕困难不小。”
吴蔚并不是一人只看漂亮数据的领导,他一直觉得,如果你认真去干了,各项数据自然而然就上去了。数据造假,就是玩儿花活。数据造得再漂亮,老百姓没有从改革中获得,他们的心气不顺,你这个当领导的,能好受得了吗?单是一次次的上访,就把你弄得没辙了。
可是,数据这种事,你又不得不去看它。你忽视了它,上面一定有办法忽视你。因为,他们都需要下面的政绩,支撑起自己向上走的基底。
任高飞在领导身边工作多年,一直没有过独挡一面的经历,这次从组织部入手,也是为了更好地把握一个地区工作的整体脉络。
对吴蔚他们说的这些,他是很有兴趣的。而且,他一直对吴蔚这个人很有兴趣。时不时从秦在厚嘴里听到吴蔚这个名字,他就觉得秦在厚对吴蔚高看一眼厚爱一层。堂堂一省之长,对下面的县委书记如此关注,这有违常理。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任高飞也没有摸到两人的关系,但他可以笃定,吴蔚与秦在厚一定有某种关系。
虽然以前也曾听过风言风语,但那些在他任高飞眼里看来,不足为信。不管吴蔚与秦在厚有多深的渊源,吴蔚这个人,都是值得去结交的。
这次能到泉城来当这个组织部长,连任高飞都没有想到。他以为,以他的资历,到市这一级,最起码能当个常务副市长或副书记之类的,就是没想到是组织部长。
对组织工作,他比较陌生。从基层到省委以后,他就一直在办公厅工作,基层的工作经验确实少了一些。
这次有这个机会,任高飞就是想好好打磨一下自己。与吴蔚的接触,让他意识到,吴蔚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被他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