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已经给了秦琅很大的面子,做了许多妥协退让,对于他提出的最后底线,秦琅不应当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更没有实力拒绝。
可当那个倒霉的管事脑袋摆在他面前时,头发花白的杨季元气的浑身颤抖。
他愤怒,愤怒至极,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喘不上来。
几个美丽的妾侍赶紧给他拍打顺气。
良久,这口气终于喘了上来,老杨脸胀的青紫。
张了张嘴,想骂娘,最后却一个字也没骂出来。
怒过之后,是惊恐。
“父亲,想那姓杨的不过是要求没得到满足,于是恼羞成怒罢了,怕个做什么?他若真敢来硬的,咱们正好让他尝尝什么叫失败的苦果。等他在咱们坞壁下碰的头破血流时,就知道后悔了。”杨季元的长子说道。
老杨阴着脸瞪了儿子一眼。
“你懂什么,我当然不惧秦琅的那点人马,可是秦琅他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中原大唐天子,是长安城那位九五至尊,秦琅将我们杨家定为反贼,还诬我们要为李佛子招魂复辟,你知道这有多么可怕吗?”
“那咱家也不可能任由他诬陷,咱们可以向进行申辨。”
“秦琅是天子女婿,是朝廷宰相,是南巡宣抚使,你说朝廷是信他还是信我们?”
“在朝廷眼里,我们就是些化外之蛮,谁会真在意我们的死活?”
“咱们找交州刺史。”
“丘公已经入朝,如今新任的安南长史、交州刺史李大亮,据说跟这姓秦的关系极好,李大亮是秦琅父亲秦琼的旧部,之前李大亮还是秦琅出镇塞北时的属下,你说李大亮是向着他还是向着我们?”
杨季元怎么也没料到,姓秦的居然一言不和就直接掀桌子,本来他认为秦琅本钱不多,所以讨价还价下,只能妥协。
“事到如今,也只有先拼了,等秦琅吃了败仗之后,咱们再跟他谈吧。”杨季元无奈。
备战之机,杨季元还是做了最后一点努力。
派人把孙女妆扮漂亮然后以车马送去镇南关,后面还跟了十车嫁妆,金银珠宝等价值万贯有余。
老杨甚至派人随同北上带话,说愿意接受纳三分之一租税的条件。
镇南关。
前来观礼的观溪垌蛮王被秦琅留下,只让他们派人回去召集垌丁前来汇合。
各蛮王都成了秦琅的人质,就算有不想参与的也无法脱身。
兵马还在集结中。
其实秦琅完全有能力和把握自己就能破了杨家坞壁,不过这样的大场面,还是应当让武安州的蛮王们都来围观才行。
要让他们亲眼见识到杨家的强,和秦琅的更强。
这是一个难得展示的机会。
杨家的孙女来的很快,一路疾驰。
秦琅连人都没放进来。
“不见。”
杨家老头太不识抬举了,在错误的时候用错了表情。秦琅需要他的顺从,可他偏偏要对抗。
秦琅又给了他台阶,他还是不知死活。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秦琅无情了。
正好灭了杨家,夺了谅山这块要地,派自己人亲自管理,甚至是驻兵移民在此屯田据守。
是杨老头自己浪费了秦琅本来就不多的机会给予。
任由杨氏女一袭嫁衣,孤独而又可怜的站在镇南关前,秦琅依然铁石心肠。
该出手时就出手,秦琅的身上原来的那些现代人的思想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变的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唐人。
其实杨家这样做也好,倒省了秦琅以后很多功夫,若是姓杨的再狡猾一点,跟冯盎似的,表面顺从无比答应秦琅的条件,归附秦琅,表面老实的做秦琅的封臣,那秦琅就找不到理由对他下手,而他有坞堡有地盘有两万余众人马,那么对于秦琅来说,不公然翻脸的话,想搞掉他们会很难,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
说不定哪天就翻车了。
可是现在姓杨的非要车对车马对马的公然对抗,这岂不是把刀柄送到秦琅手上了?秦琅哪里还会犹豫呢,这种实力强大的地头蛇,秦琅巴得弄死一个少一个。
这就跟长安的天子对付那些门阀世族一样,你若是不跳腾的太厉害,皇帝也不敢做的太直接,以免犯了众怒。可若是你自己作死的要跳出来,实打实的把一些把柄送到了皇帝手上,你真以为皇帝还会忍着不下手?
老杨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他比冯盎差远了,连谈殿、扶三这些蛮王都远远不如。
“那个杨氏小娘子倒是长的挺水灵的,一身嫁妆孤立关前三天了,水米未进,日夜不眠,还真是个奇女子。三郎要不你就把人接进来,要不然这样下去,如此娇美的花儿,可就要凋谢在关下了。”阿黄有些怜香惜玉的说道。这老家伙自从得了秦琅赏赐的黑齿美人后,如今倒是越发的满面红光,十分猥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