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东西各约五百里的一片草原,四面不是大山就是大河限制,周边邻居众多,很难再往外扩张,而关起门来,两族十六部,也很难再抱团。
李胤考虑良久,最后接受了李绩的建议,按这个方案招降奚契,册封两部最强的首领为都督,又挑选了两族中实力较强的两部分授都督府长史和司马,分领财军之权。
当然,李胤不是一个宽仁的皇帝,他授予两族的都督、长史和司马这六部皆国姓,同时对其它十部也各赐汉姓。
同时让李绩带兵北上,亲自给十六部划定界线,举行会盟,盟誓效忠大唐,同时向两族索取之前造反的大贺、阿会两部的人,统统贬为奴隶押回中原,同时新的两族十六部,也都要向大唐派出质子,上缴牛马驼羊等牲畜做为忠心的表现。
反正,他可以留两族一条命,但必须得先扒一层皮。
最终留下半死不知的两族,为大唐守边吧。
“宅家,时辰不早了,早点安歇吧!”
内侍高护小心劝谏。
李胤却让他传茶。
“天这么晚了,喝了茶更难睡着,不如让御膳坊进份宵夜来。”
“嗯。”
李胤这会倒是精神更好了些,于是又拿起几份奏折翻看,吕宋钱监的监铸殷安国进奏,齐王秦琅已经同意缴还铸钱之权,并将吕宋钱监交给朝廷经营。看到这里,李胤有些意外。
面对那位仅比自己大八岁的老师秦琅,其实李胤从来不敢大意,秦琅的智慧是他万分佩服的,更加让他佩服的是秦琅这人始终很清醒,不管是贞观还是开元两朝,从没见他飘过。
哪怕是开元之初,也没凭借拥立定策之功,就留在中枢不走,反而是十分清醒的,早早就借机脱壳。
对这样的老师,李胤始终心里忌惮着提防着。
把铸币权收归朝廷,这是早就议定之事,但李胤仍然让殷安国先私下跟吕宋协商,并没有直接下旨,好在秦琅的反应仍然让他满意,他居然直接就把吕宋铸钱监交出来了?
这可是一年铸币三百万贯的超级铸钱监,一座吕宋钱监一年所铸之钱,超过朝廷其余所有的几十座铸钱监之和。
继续往下看,殷安国奏报说吕宋确实已经把钱监交接出来了,但是许多工匠、机器已经被拆走了。
并没有拆到吕宋其它地方另建铸币厂搞私铸,而是可能运去了秦家在倭国、林邑等地的租界自由港了,在那边加强铸币能力。
秦家在吕宋以外还有铸币厂,这李胤其实也是早知晓的,但海外的铸币厂规模很小,除了也铸开元唐钱外,据说也还会铸一些其它的赐币喜钱之类的,甚至还有铸纯金银币或融铸金银锭、铤等。
李胤的眉头惯性的皱起,经常皱眉,让四十多岁的皇帝额头上有道挺深的川字纹。
秦琅的做法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一年几百万贯的铸币量,仅铸币利润就几十万贯,而这后面还有一年消耗铜铁超千万斤,金银数百万两的惊人数量,这都对秦家的采矿业冶炼业有极大的带动。
甚至为秦家的金融业等,提供了雄厚的支持。
如今说交就交,秦家损失不小,现在转移些工匠和机器到海外去,到实属正常。若是秦家一声不吭的就交出钱监,然后什么也不做,李胤反而会不踏实。
转移就转移吧,反正只要朝廷今后加强对私铸的打击,加强对金银铜铁的管控力度,秦家就算海外还能建起数座铸币厂,但没有原料,他们也铸不出多少钱,也就影响不到朝廷多少。
秦家先前一年三百万贯的铸币量,那是朝廷的政策配合,把无数的铁料转变为铜,将海量的铜料支援秦家,甚至允许秦家开采冶炼的铜铁等不用上缴朝廷,而是直接自用。
一旦没了朝廷的这些政策支持,秦家以后自己开采的金银铜铁也无法出海,只能由朝廷征税、收购,那么秦家开采冶炼的能力虽在,利润仍有,但却无法再为其铸币提供重要的原料了。
想到这,李胤笑了笑。
两害相衡取其轻。
想来这个结果也是秦琅思索再三后做的无奈决定吧。
这些年,李胤觉得两人其实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就是积极向外开拓进取,区别只是他是率领大唐将士们,征服高句丽、新罗、百济、奚、契丹、靺鞨,又把耽罗、伽倻吞并,还在西南开疆千里。
而秦琅则是带着吕宋的封臣,在海外不停扩张,征服吕宋群岛,分封家臣骑士,甚至在海外诸国建立许多租界、殖民点等。
本质上区别不大,都是扩张。
李胤觉得自己的战绩更强一些。
当然,秦琅能够以吕宋岛那点基业,用二十年时间,打下如今还算不错的一片海上王国,确实也再次证明了秦琅的能力。
这确实是个文能安邦也能定国的人才,五百年一出的那种。
相比起来,长孙无忌就差的远了,目光短浅,不识时务。
至于李绩也有很大的距离,李绩比较识时务,但能力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