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
果然,红枣心说:在变了心的男人眼里嫡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叹口气,红枣问道:“那咱们爷爷吃亏了吗?”
“当时没有,毕竟当时整个谢家村都是太奶奶和爷爷的人!”
红枣没留意“当时没有”四个字,心里只琢磨着谢尚这句“都是太奶奶和爷爷的人”后面的意味,不觉大惊失色——她老公公该不是把老太爷和他的人也都给捆了吧?
看到红枣的脸色,谢尚不满道:“你别乱想。我太爷爷做的是文官,一向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只是吩咐我爷爷放人罢了!”
涉及到长辈,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红枣就着谢尚话里的矛盾处仔细想了想,然后便恍然大悟——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是老太爷眼看打武打不过,然后好汉不吃眼前亏地无奈之举吧!
红枣:“那爷爷怎么说?”
“爷爷说曾奶奶过世,是他收的敛。他作为承重孙,讣告上的名字犹在太爷爷前头。二爷爷他们无论是灵堂喧嚣还是想闯内帷,犯他手里他都能打。当然,他遵守朝廷礼敬读书人的相关规定不打有功名的族人。但二爷爷、三爷爷、五爷爷他们有功名吗?”
“太爷爷答不出,然后爹便就把二爷爷他们全都给打了!”
听了这话,红枣终于圆满了——她老公公虽然碍于礼法,红枣心说:没能对他爹动手,但这种威慑着老子,然后当着老子的面打他宝贝儿子们屁股的事,也是够解气的了!
她老公公,是个狠人!
她能跟他同战壕,共利益,真正是太好了!
红枣继续问:“打完之后呢?”
谢尚:“打完之后,爷爷便让阮姨娘所出的三房人养伤去了,连高祖奶奶出殡下葬都没给去,然后其他三个姨娘和八房人便就消停了。”
“爷爷再让干啥就干啥,没人搞事了!”
啧,红枣忍不住咋了咂嘴,心说:其他八房人竟然都挺精乖!
当然,也有可能她们原就是被阮姨娘给拿下的,然后眼见正房太太比阮氏还辣手,就软了。
红枣:“对于二爷爷他们连出殡下葬都不去,太爷爷也没再说啥?”
“没有,”谢尚道:“毕竟当时还在谢家村。”
红枣点头:原来还是打不过!
“不过下葬后,”谢尚道:“太爷爷却拿出了太奶奶临终前给他的一封信,说要为氏族长远计设立祭田。”
红枣听她爹讲过谢家分家的事,当即忍不住道:“这祭田其实是太奶奶的意思?”
谢尚神色复杂地摇头道:“不知道!”
“高祖奶奶临终前把她的东西全给了太奶奶、爷爷和爹,给太爷爷就只留了一封信。”
“这封信虽然是我爷爷转交给太爷爷的,但内里到底写了啥我爷爷其实并不知道!”
“所以,这祭田到底是高祖奶奶的意思,还是太爷爷假托高祖奶奶的意思,现除了太爷爷自己都没人知道。”
红枣:“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尚道:“红枣,就我们这房人来说,其实是不愿设祭田的!”
“啥?”闻言红枣有点懵——设祭田不是好事吗?且现都不是还在她们这房人手里吗?
谢尚道:“红枣,六十年前,咱们谢家谢家村的地不过百亩,现今咱们谢家在这雉水城周边十几二十万亩的地,绝大多数都是太奶奶和爷爷给置的,其他十二房人于老家的产业一点贡献都没有。”
“当时的地契既然都在咱们太奶奶和爷爷手上,太爷爷设祭田便是分咱们的财给其他房的人。”
红枣……
抛元配嫡子几十年,自己在外纳妾养庶子,然后一回来就放纵小妾和庶子闹亲母灵堂不算还算计元配嫡子的财产给庶子,红枣想:老太爷这份渣也是没谁了!
比她爷还渣!
红枣:“太奶奶和爷爷当时一定很生气吧!”
谢尚默了好一刻,方道:“很生气,至此太奶奶便没再和太爷爷说过话。”
红枣……
“然后我爷爷发奋考上了举人!”
“十年后,太爷爷致仕回来分家,因为十二个儿子里只我爷爷一个举人,谁都越不过我们这房人去,如此我们才得了雉水城这边公帐上七层的地。”
“但太爷爷在京城和任上时的外财却是一点都没有!”
红枣……
红枣觉得她今儿算是开眼了,敢情所谓谢家大房得七层家财是这么个算法!
这也是太奶奶命够硬,没早早地给老太爷气死,然后谢尚爷爷自己也争气,中了举人,让老太爷行事有顾忌,不然,这谢家大房的现状,还真是两说!
“红枣,”谢尚忽然握住红枣的手:“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知道咱们长房现今的财位都是太奶奶和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所以该咱们的座席和位次,一步都不能退,一步都不能让,不然便是不孝!”
红枣心里叹气,着实不齿老太爷一个人渣出来的这许多爱恨情仇,但想着自己现今的立场,红枣还是反握住谢尚的手表态道:“我明白了!”
“但有一样,尚哥儿”红枣犹豫道:“现在老太爷对咱们似乎不错。”
“不是似乎不错,”谢尚纠正道:“而是很不错。”
“所以爹说咱们对老太爷该孝敬还是得孝敬,但只别忘了太奶奶和爷爷的付出。”
“咱们这房人能有现在,一是托赖老太爷的福德,没有老太爷,咱们一准没有今天;二是倚仗太奶奶和爷爷三十多年的坚守,没她们,咱们早被其他十二房的人给踩死了!”
“俗话说‘饮水思源’,咱们既得了三位长辈的好处,每一个只管好好孝顺就行。至于其他,就别再多想了!”
她公公谢子安行事倒是恩怨分明,红枣想:但这别多想的“其他”,到底指啥,却是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