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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梁啸面红耳赤,大着舌头,举着酒杯,却找不到刘陵的位置。“翁……翁主,你……躲哪儿去了?”
刘陵托着腮,笑盈盈的看着明显喝高了的梁啸。开始的时候看梁啸一大口一大口的灌,还以为他是海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醉了。不过醉了也好,清醒的梁啸太过小心谨慎,总有点放不开,喝醉的梁啸豪爽多了,不仅接二连三的和她碰杯,还吟起了诗。
这句诗好奇怪,是刘陵没有听过了韵律,极少见的七字一句,有点像楚辞,却又不完全是一回事,听着自有一番慷慨激昂。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听着最后一句,刘陵不禁有些怜惜。没错,这句话从来形容梁啸真是最贴切不过了。一个普通庶民想以军功入仕,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会稽一战,梁啸就受了重伤,至今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不过是区区越贼,将来要和精于骑射的匈奴人对阵,他还要面对多少危险?
他能活着回来吗?
“翁主,梁啸喝多了。”雷被上前一步,提醒道:“我派人送他回去吧。”
“这样送他回去,岂不是害了他?”刘陵站了起来,身体晃了晃,连忙以手抚额。她今天也高兴,喝了不少酒,眼热心跳,脚浮腿软,神智却还清醒。“严助一向对梁啸有偏见,如果被他知道梁啸是和我一起喝酒,他岂能不气。就算没事也能闹出一些事来。更何况他现在又口无遮拦。”
“那怎么办?”
“先带回驿舍,等他酒醒了再说。”刘陵站了起来,伸手去抱丘比特琉璃像。雷被见状,连忙说道:“翁主,我来拿吧,你别给打碎了。”
“我没……事。”刘陵将丘比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脸色酡红,嘴角带笑。“这是……梁啸送我的,我得……亲手抱着。”
雷被一脑门黑线。虽然刘陵没有像梁啸一样耍酒疯,可是也醉得不轻。将一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塑像抱在怀里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回淮南国,淮南王肯定会发火。他不敢怠慢,立刻叫来随从,先把刘陵送上车,又将还要到处找酒壶嘴的梁啸扛了起来,转身下楼。
“梁啸?梁啸?”刘陵抱着丘比特塑像,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翁主,你放心吧,我会找辆车的。”
“不……不行。”刘陵伸手揪着梁啸的袖子不松。“他的伤……还没好,不……不能受凉。就让他……坐……坐我的车。”一边说着,一边将梁啸往车上拽。雷被无奈,只好将梁啸塞进了刘陵的车里,关上了门。
淮南国的郎官们看着雷被,一个个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走!”雷被吼了一声:“谁要是嘴不牢,胡说八道,老子杀他全家。听见没有?”
“喏。”郎官们轰然应喏,驱动马车,离开吴市,向刘陵住的驿舍走去。
雷被紧紧的跟在车旁,竖起了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车里传出什么动静。好在梁啸一进了车就鼾声大作,什么异常举动也没有。他仍然不放心,借着手扶着车厢的机会,将车门拉开了一条缝,偷偷的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梁啸睡倒是睡着了,不过却是被刘陵抱在怀里。刘陵倚着车厢坐着,双手抱着梁啸,如抱婴儿,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放在地板上的丘比特琉璃像,嘴角带笑,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雷被嘴唇动了动,想提醒刘陵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失态的何止是梁啸,就连刘陵也与往常不同。他跟随刘陵这些年,从来没有看到刘陵这副模样。丘比特塑像值五金也好,值五十金也好,何曾被刘陵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它却成了刘陵最心爱的宝贝。
雷被好久没有看到刘陵对一件东西如此上心了。他悄悄的关上了车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蹄声特特,车声辚辚,马车在轻轻的摇晃中驶向驿舍。
小丘比特躲在角度里,拉开弓,箭头对准梁啸和刘陵,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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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