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单从睡梦中惊醒,翻身坐起,侧耳倾听。
他听到了报警的号角声。
敌袭!
乌单大吃一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赤着身子就冲出了大帐。侍寢的胡姬被他踩了一脚,痛得尖叫一声。乌单浑然不觉,他冲出大帐,跳上战马,站在马背上,极目远眺。
夜风吹过,乌单浑身冰凉。看到后营的火光,乌单的心和身体一样冷。刹那间,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哪来的骑兵,居然敢袭击我的大营?难道是月氏人?乌单转身向西看去,月氏人的大营一片安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除了月氏人,乌单实在想不出素叶城附近还有谁。
这里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大规模的骑兵行军是很难掩人耳目的。就算他们夜袭,马蹄声也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匈奴人习惯以箭囊为枕头,在敌人靠近时,箭囊可以起到放大声音的效果,提前警觉。
难道这帮人是飞来的不成?
乌单冷汗涔涔,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入夜时向东而去的那一百余骑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几乎没有停留片刻。在他看来,百骑袭营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他们也许可以在开始的时候占的便宜,但一旦深入大营,他们必死无疑。
就在这里,乌单从报警的号角声中听出了敌人的路线。
袭击的敌人向北去了。
乌单一听,头皮就炸了。北面是大宛俘虏的大营。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给大宛俘虏配发武器,更谈不上甲胄。面对这些突袭的骑兵。大宛俘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乌单不在乎大宛俘虏的生死,可是他知道担心自己的安危。大宛人作战不行,逃跑却是一流的。上次被他突袭,大宛人还逃出一千多骑,这次他们连武器都没有。除了逃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四五千大宛人逃命,冲击的将是匈奴人的大营。一想到这幅场景,乌单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事实证明,乌单并不像梁啸说的那么愚蠢,他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机所在。
可惜,他却来不及应对。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梁啸折向北,就是要冲击大宛人的大营。在素叶城的城墙上,他就看到了大宛人大营的位置,也因此意识到了其中的机会。大宛人被俘十余天,以匈奴人的残暴。大概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大宛人已成惊弓之鸟,一旦遇袭,最容易发生营啸。
驱赶大宛人去冲击匈奴人的大营,这是一个四两拨千金的机会。
正如梁啸所料,报警的号角声一起,大宛人就慌了,等他们看到混乱越来越近,已经有人开始转身逃跑。等梁啸等人冲出匈奴人的大营。出现在匈奴人的面前,大宛人已经像雪崩一样,尖叫着。哭喊着,撒腿逃命,甚至没有几个人敢回头看看清梁啸等人的模样,数一下有多少人。
对他们来说,这群从黑暗中杀出来的人都是地狱来的恶魔,离他们越远越好。逃跑的势头之猛。让监视他们的匈奴人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甚至来不及上前阻拦。等他们反应过来,梁啸等人已经如风杀掉。数箭齐发,将企图阻止的匈奴人纷纷射杀。
匈奴人倒地,大宛人更是惊慌失措,奔路而逃。
他们的前面是素叶城,无法攀登,大宛人很自然的分成了两拨。一拨向北,奔向漆黑的草原,一拨向南,冲向匈奴人的大营。
无须乌单下令,毗邻的匈奴人就冲了出来,或用刀砍,或用箭射,极力阻止大宛人逃跑,可是面对已经吓破了胆的大宛人,他们的阻拦根本无济于事,刚刚砍倒一个,又有两三个人冲了过来。就算前面的想停住脚步,也扛不住后面人的推挤。
匈奴人心急如焚,嘶吼着结阵,想要拦住大宛人。可惜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正常状态下的大宛人,他们的凶狠和砍杀对大宛人失去了威慑,反倒激起了大宛人的愤怒。大宛人夺过匈奴人的武器,开始攻击匈奴人。
转眼之间,匈奴人被大宛人挤开,撞倒,踏在脚下。就算有几个武艺高强的勇士,也被拍马赶到的梁啸等人射杀、挑杀。
在大宛溃兵的帮助下,梁啸等人再次转向,杀进了匈奴人的大营。
“杀匈奴——杀乌单——”梁啸用希腊语厉声大吼。
佣兵们、希腊少年们齐声应喝:“杀匈奴——杀乌单——”
亡命奔逃的大宛人听到熟悉的希腊语,不禁愕然。他们转过头,看到梁啸等人势如破竹地杀入匈奴人的大营,将一个个匈奴人砍倒在地,才意识到这群恶魔一般的骑兵并不是敌人,而是他们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