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妈妈在府中多年,想必是十分熟知府中的规矩,你也听说过了吧,我与二公子才归家来,对这府中之事,很是不通,身边很缺像你这样的妈妈,时常指点一二。”香枝儿面上带笑,语声温和的看向洪妈妈。
“当不得一声指点,奴婢在府中当差多年,对府中规矩也略知一二,少奶奶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问奴婢便是,奴婢定知无不言。”
香枝儿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又问道:“是了,我刚才忘了问妈妈是哪里人,从何时开始便在府中当差了?”
洪妈妈见问,不由顿了顿,片刻后便作答:“奴婢是陵南人,十八岁那年入的国公府。”
“陵南人?”香枝儿听得一惊,陵南这地儿,她以前只是在山川游记上听说过,不过进了国公府后,便就熟悉了一些,陵南那是安南王的封地,周承泽的生母吴氏,便是出生安南王府,吴氏乃安南王府的姑娘。
十八岁那年入府,算算年纪,约摸就是吴氏嫁进国公府那年,这洪妈妈竟是吴氏的陪嫁丫头,她不由仔细打量起洪妈妈的神色来,要说,这陪嫁的丫头,也是分很多种,贴身丫头、粗使丫头,大丫头、小丫头,吴氏有郡主的封号,她出嫁这规格也不小,嫁的又是国公府,陪家的人手自然不少,能在跟前当差的,自然是红人,不在跟前的,估计吴氏连人都没见过的都有可能。
这洪妈妈当时也不知是哪一类丫头,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贴身大丫头之流,若是贴身丫头,那便是吴氏的心腹,最为忠心不过的丫头,那样的人,主子去了之后,她们的下场定是不太好,更何况那时候燕恒也不过才几岁,也根本护不住人,且小秦氏也不是个心胸宽大的,对吴氏的人,绝对会一力打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想必当时吴氏身边的人,在家国公府中,怕是一个都不剩了吧。
但这洪妈妈好好的在国公府里当着差事,还能做到浆洗房的管事妈妈,这要么是投靠了小秦氏,要么就是避开了小秦氏的耳目,就不知是那一种了,但这事儿,却是极为要紧,她必须得问个清楚。
“我虽才归家来,但陵南那地儿却也知道些,乃是先国公夫人的娘家,你若是陵南人,那必是先夫人的陪嫁了!”香枝儿收起笑容,紧紧盯着洪妈妈问道。
洪妈妈脸上无一丝紧张之色,反倒比起先前,还轻松了少许一般,见问起,不急不徐的答道:“奴婢确实是先夫人的陪家丫头,当时人还年轻,却颇为蠢笨,并没有在夫人跟前当差。”
“你既说你蠢笨,那何以先夫人会带了你做陪嫁,陵南到京城,这么远的路途都带上你了,可见先夫人定是觉得你是个可用之人。”香枝儿问出疑惑之处。
“那是因为,奴婢的姐姐,是先夫人跟前的大丫头,奴婢姐妹俩无父无母相依为命,先夫人出嫁,奴婢姐妹不想分开,姐姐就求了先夫人,先夫人心善,便将奴婢一起带上了,入府后没多久,姐姐便为奴婢在府中寻了个老实的小厮嫁了,姐姐心疼我,并不让我在府中当差,时时接济,日子过得也挺好,只是后来先夫人出了事,姐姐也随着先夫人去了,孩子的爹没几年也去了,奴婢便入府当差,养活母子两人!”满妈妈缓缓说着那一切的过往,语气很是淡然平静。
香枝儿看了看洪妈妈,不由轻轻一叹,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逝去的都是身边最亲近之人,可以想象出,她当时会有多难过多绝望,可她都挺过来了,兴许是为着孩子,也兴许是为着姐姐,姐姐那般照顾她,疼爱她,若她是那般没用之人,挺不下去,岂不是让姐姐失望!
可以看出洪妈妈并非无用之人,独自带着儿子,在小秦氏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混个管事的位置,可见其也并非是真正的蠢笨,瞧着如今的她,这一举一动,沉稳内敛得很,也不知当年她那聪慧的姐姐,又是何等模样。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你便好好当差吧,二公子是先夫人的血脉,看在你是先夫人陪嫁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了你去,嗯,还有你的儿子。”香枝儿缓缓说道。
“多谢少奶奶,奴婢,还有奴婢的儿子,都会好好当差的,定不会辜负少奶奶的信任的。”洪妈妈缓缓说完,便跪下身去,重重的给香枝儿叩了三个响头。
“洪妈妈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可折煞我了。”香枝儿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将人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