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下月初十，你去B城的墓园一趟，给你妈送束康乃馨，上支香，如果她还活着，那天便是她的生日。”尔东浩很少提及妻子的生日，他不提，别人也不会提，尔晓峰活到现在都不知道母亲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他每年都是在母亲的忌日去墓园里送上一束菊花，一束康乃馨，母亲的忌日不需要问父亲，他都知道的，他的生日嘛。他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

因此，他没有过过一个生日。

那样会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

哪怕每年的生日，他都能收到很多礼物，但他还是喜欢呆在墓园里，静静地看着墓碑上母亲的遗像，一坐便是一整天。

这一点有点像年轻时的章晓，章晓以前就喜欢去墓园陪着死去的爷爷奶奶说话。

“好。”

尔晓峰沉声应着。

父亲愿意把母亲的生日告诉他，代表父亲对他对母亲的愧疚又深了一层。可惜，母亲无法死而复生，否则以母亲的温柔婉约，尔晓峰相信母亲一定会打动父亲的，哪怕无法取代章晓在父亲心里的位置，至少能得到父亲的正视。

可惜只能是可惜，是让人悔恨的。

“跟你妈说……爸，对不起她。”

尔晓峰抿抿唇，片刻，他说道：“那是你想对我妈说的话，由你跟她说，才显得你的真诚，我不会代替你跟我妈说那些话的。你要是真的不后悔，要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就多去看看她，她要是知道你去看她，她在九泉之下都会很开心的。”

他是不知道父母之间如何相处的，但他知道母亲对父亲有着真情，母亲爱父亲，如果不爱，她是不会甘愿成为一个生子工具的，还为了生个孩子而失去自己的性命，母爱伟大，还不如说母亲对父亲的爱过于深沉，宁愿失去生命都要生下心爱男人的孩子。

父亲对母亲是相敬如宾吧，母亲难产而亡后，父亲有没有常去墓园里看望母亲，尔晓峰在有记忆之前不知道，有记忆之后，他记得父亲只会在母亲的忌日才会去墓园里看看母亲。

九泉之下的母亲想来是苦涩的吧。

生前，得不到丈夫的爱，死后，也只有在忌日那天才能等到丈夫的来看望。

尔东浩也抿了抿唇，半响，他低低地说道：“我是该回去看看她了，你去收拾一下吧，该我去说的话，我自己去说，不用你当传声筒。”

尔晓峰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便转身准备再次离开。

“小弟。”

尔东浩再次叫住他。

“爸，还有事？”

“你恨爸吗？”

尔晓峰笑了笑，“爸觉得我恨你吗？你是我爸，我出生就没有了妈，咱们父子俩是相依为命的，爸是对不起我妈，对我却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我不恨爸，反倒感激爸给了我生命。”

尔东浩神色变柔，“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儿子不恨他，也不恨任何人。

这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