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主?这一代的太学主,我也久闻其名,”
嬴冲亦不敢轻忽,任何人有‘太学主’这样的敌人,都不会大意轻心。
“对了,入城之时,王籍给了我这个账本,你可知此事?”
他随手就将袖中的书册取了出来,递给了嬴定。后者略翻了翻了,不多时就看到了里面,嬴冲特意用笔标出的一部分。
——天圣二十三年二月二十,收朝廷交割一百三十五万金,用于苍武军墨甲修缮。
天圣二十三年三月四日,所有墨甲交割,总计耗费银钱二十四万金。
其余还有无数细节,包裹修缮墨甲所需的一应用度。然而这明显是偷工减料,应付而已。
朝廷用来支出的一百三十五万金,是用来修缮苍武军那三千六百尊墨甲,可结果只花了十分之一不到。其余的银钱,皆被贪墨。
苍武军是嬴神通的两支直属边军之一,而在这次修缮之前六个月,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是万兵坊的私账?那王籍是从何处寻来?”
嬴定目中隐透怒容,而后随手就将手中的账册,丢给了嬴冲:“此事你该向天工坊主求教,此事也与他们有关,他二人应该能替你查清楚。几年前天圣帝有意扶植天工坊,挤压了万兵坊的生意,之后又有感于兵部贪腐,有意令神通兼职枢密院副使,负责清查兵部所有兵甲供应。可惜还未来得及,就爆发了神鹿原之战,”
嬴冲微微颔首,即便嬴定不说,他也会向天工坊主询问此事。嬴神通夫妻在天工坊有一成股份的事情,还有他们两家的交情,便是嬴定也都不知情,远比常人以为的亲密。
而此时嬴定又问:“王籍居心叵测,你可知他目的何在?”
“意在恒祥号,据我所知,那万兵坊是恒祥商号的产业,”
据说襄阳王氏与恒祥商号,为争夺边地茶贸,在襄阳附近斗到不可开价。襄阳王氏是地主,占据不少优势。可恒祥商号之后,却也有诸多世家,皇亲贵族,树大根深。
嬴定闻言,不禁欣慰一笑,他这孙儿,真是冷静到超乎他的想象。哪怕是恨火攻心,亦不曾失去理智。
“你既心中有数,那就无事了。今日老夫该说的都已说尽,当年之事,就到此为止吧。这两家势力的详情,需得你自己去打探。”
说到这里时,嬴定又轻声一叹:“你如一意要对那天庭与儒门复仇,那也使得,算上老夫一份便是,绝不会使你失望。只唯独那武阳嬴氏,嬴氏生我养我,无数族人待你祖父有恩,老夫绝难舍弃。今日也厚颜待他们向你求情,嬴弃疾与嬴氏族人,并不能一体视之。”
“啰嗦!”
嬴冲全不为所动,眼神冰冷:“本公自有分寸,无需老头你来置喙!”
嬴氏族中,确有些好人,也有许多确实无辜。
然而他至今记得,母亲下葬之后,牌位被嬴弃疾以寒族商人之女为理由,拦在祠堂外时,那些族人们的嘴脸。
向葵儿出嫁从夫,嬴神通愿对族人好,向葵儿自然也就对嬴氏一族上下尽心尽力。
逼迫嬴弃疾消减用度,究竟是为谁?又为何要辛苦筹集钱财,去救助族中的那些老弱孤寡?难道他的父母,还能从中得什么好处不成?
可其时站出来,为向葵儿说话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还有人咬上几口,来讨好献媚那嬴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