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冲摇头,心知嬴宣娘想说什么。无非是指嬴氏侵吞冀中冀南已成定局,或使固原卢氏生出了忌惮之心。
如今这北面的匈奴,已是安国嬴氏的压力,而再非是固原卢氏的负担——
故而在嬴宣娘看来,卢氏想要私纵这些匈奴人回归草原的心思都有。
不过嬴冲相信,那位靖北郡王,应不会做出此等愚行。
不过他还是本能的,感觉不安。
“罢了,固原卢氏我管不到。可冀东三郡四万五千府军,总需听本公号令。传令冀东二十四处折冲都尉府,二十八日之前,聚兵于商河归人渡东岸,警惕匈奴铁骑渡河东进!逾期不至者,本公必以军法处置!”
嬴宣娘闻言,不禁愕然:“你真以为左贤王老上,会去冀东?”
“本公不知!”
嬴冲摇了摇头,而后在舆图上点了点:“不过如能走井陉关,从赵境归国,也未尝不可。”
嬴宣娘神情微凝,仔细看着,然后摇头:“固原卢氏没那么容易对付,且井陉关那边,还有天虎军呢——”
井陉关与赵境连接,那里常年都驻有一部六万四千人的边军。军中部属,大半都是卢氏族人,地位几乎就等同于固原卢氏的私兵。装备奢华,战力强悍。
赵国可能会容许匈奴人借道,可井陉雄关,却无人能逾越。
“可我等为将,不就该防患于未然?需要将所有的可能性,扼守于萌芽。”
嬴冲淡淡说着:“父亲他不也说了,如今世间所谓名将,都是建立于累累尸骨之上。可真正善战者,不会有赫赫之功,他们总能让对手无隙可乘。”
见嬴宣娘为之动容,嬴冲又用指甲,在舆图上划出了一条痕迹:“且这卢氏,不是没有破绽,你看这里——”
“固原郡城?”
嬴宣娘注目看着,先是眼现出惊异之色,而后又眼神复杂:“这定是你多虑了。四万五千人驻守归人渡,这已经足够了。”
何需如此小心防范?老上这次如真能重创卢氏,她倒是乐见其成。
嬴冲却仍不放心,又亲自修书一封,准备让人带给靖北郡王。
嬴宣娘无奈,只能冷笑道:“我看那靖北郡王,即便信了你的猜测,也一样无可奈何。不是都说这位回归郡国之后,就已被彻底架空?如今连族长之位,都已落到了他长子的手中,有何能为?”
嬴冲蹙了蹙眉,还是让专人将这信,带往了固原郡。如今之局,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不希望老上的三十三万骑,从这天罗地网中逃脱。也不希望冀东三郡,也陷入到战火之中。一旦有什么不测,死伤的都是大秦子民,折损的也是大秦之国力。
之后几日,嬴冲麾下四十五万秦军,又继续北上,在二十七日的傍晚时分踏入马邑郡,之后择各处险要之地布防。
到二十八日,嬴冲就接到了郡东的回信,郡东三位镇守使,都以乱命为由,拒绝了他的军令。
嬴冲无可奈何,他总不可能真的就将那几位镇守使给斩了。一旦做出此举,就等于是向固原卢氏宣战,二家彻底撕破脸面。
且今日已是二十八日,他现在无论做什么样的动作,都为时已晚。如今就只能指望,那位老上贤王,不会似他想的那般。
然而当次日嬴冲在炼神壶里修炼完毕,从壶出来的时候,就从嬴鼎天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噩耗,另加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