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造反可不是你做买卖,碰碰嘴皮子就完了……”
老皇帝面色阴沉的说道:“一直不安分的吐蕃暂且不说,单论这南诏的节度使,你可知他与朕的关系,如果你没有真凭实据就说他造反,杀你的头都算便宜你了!”
“我不用知道他跟你的关系,我只用事实说话……”
赵官仁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声说道:“大唐管制生铁和矿料,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暴涨暴跌,但铁料在半年内暴涨了五倍,说是南诏有人大煮私盐,收购铁料去造锅,可盐价却不跌反涨,为何啊?”
“嗯?”
众官吏对视了一眼,老皇帝也开始凝重了起来。
“其二!筋、革、丝、麻、桐油也都在涨价,去向也几乎都是南诏……”
赵官仁继续说道:“吐蕃出产的农作物持续减少近一年,可半年前用盐量却猛增,市面上还出现了吐蕃狗头金,说明吐蕃正在大肆囤积军粮,甚至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老皇帝急声问道:“是何?快说!”
“镇魔司出产的自来火和续命丹,有人分批订购了五万份……”
赵官仁轻笑道:“订购者为南诏和吐蕃的行商,他们还分开收购刀伤药的药材,这些可都是妥妥的军需物资了,还如此集中的运往高风险地区,不造反还拿来吃吗?”
“……”
眉头紧蹙的众官员默不作声,倒是宁王说道:“你这些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如何定他们的罪?”
“你想要什么证据,陇右节度使的疯狂暗示够不够……”
赵官仁不屑道:“陇右大军前据后防,这是在用行动告知,皇上!咱屁股后头有人想造反,但是微臣拿不出证据,上奏人家又会说我谗言诬告,您看我这风骚的姿势,够明显了吧?”
“噗~”
一位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老皇帝立马瞪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说半天还是在猜测,如今天竺番贼气焰嚣张,陇右节度使龟缩不前,你让朕如何确信他们不是拥兵自重,甚至自立为王呢”
“节度使的权力太大,但这不是人的问题,而是职务的约束力太低,换您亲儿子上去都会遭猜忌……”
赵官仁说道:“眼下说陇右要自立的人,不是蠢就是坏,他们一旦出兵去打天竺阿三,波斯和大食就会闻风而动,若吐蕃和南诏再趁势起兵,瞻前顾后的陇右军必然大败,让我大唐门户失守!”
“危言耸听!”
一名兵部的老将军挺身而出,驳斥道:“我大唐又不止陇右一支军队,仅剑南一军便可镇压吐蕃造反,江南道还有十五万大军,只要他们敢反,定将他们抄家灭族!”
“老大爷!打仗讲的是战斗力,一万精兵也能宰杀十万农民军,造反可不比吃皇粮,那是提着脑袋玩命的活,谁敢不拼命啊……”
赵官仁蔑笑道:“大唐的战兵都在陇右和西域,剑南少爷兵不跑就不错了,还有南诏军定然会走海路,您随便找个沿海商人问一下,大唐能出海的战船不超过十艘,剩下的都在吃空饷!”
“如此严重?可是真的……”
老皇帝猛然上前两步,老将军被问的愣了一下,跺脚道:“绝无可能!我看他是死到临头在风言风语,人家南诏节度使好好的,每月上奏请安,节礼贡品一样不少,如何就变成反贼了?”
“哎?人家上奏纳贡,你怎会知晓,不会每月还给你捎上一份吧……”
赵官仁坏笑道:“不要辩解!咱们可以来打个赌嘛,皇上只需下一道圣旨,随便找个理由让他率军前往吐蕃,只说军饷粮草随后就到,他要是遵
旨我就从这跳下去,不遵旨就您跳,可敢?”
“有何不敢?本将军还怕了你不成……”
老将军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但赵官仁又笑道:“好!大家一起来下注吧,赌我跟老将军谁会赢,正好也让皇上做个参考,可以进屋不公开下注,将大家的心里话都摆出来,皇上您看如何?”
“准奏!”
老皇帝大手一挥坐了下来,赵官仁便让侍卫拆了镣铐,颠颠的跑去拿来两个深木桶,放进屋里之后又划出一条线,站在线外让大家挨个投银子,赌谋反的投左边,不谋反的投右边。
“不许跨过线偷看啊,每人一注,左谋反,右平稳,一赔十……”
赵官仁站在门口面对众人,五六十人一阵窃窃私语,最后在老皇帝的催促下排队进入,进去一个就立刻关门,投完了再开门出来,木桶被砸的咚咚作响,愣是花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
“苍天在上!皇帝作证!咱们现在开始揭盅了……”
赵官仁挥手让侍卫把木桶提出来,木桶上早已经做了标记,大伙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木桶,老将军更是紧张的站了起来,用力的握着双拳,真怕他一不小心爆了血管。
“哗啦~”
不谋反的木桶被猛地翻倒,众人的眼珠子齐齐一突,老皇帝也“噌”的一下蹦了起来,老将军更是一屁股摔坐了回去,面色煞白的说道:“怎会如此啊,他怎会造反啊?”
“哈哈~这才是真正的心里话,摆在台面上的都是屁话……”
赵官仁笑着上前翻倒了他的桶,一大堆金银瞬间倾倒出来,而老将军那边只有寥寥的十几锭银元宝,连一个金货都没有。
“好一个南诏节度使,两面三刀的狗东西……”
老皇帝猛地一拍茶桌,敦实的茶桌竟然瞬间四分五裂,顿时让赵官仁的眉头微微一跳,没想到老皇帝自身就是个高手,光这一掌暴露的修为,没有个一品之境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