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赵浔和孙怀秀身后站着的那个时时刻刻都微微佝偻着腰身的老人,忽然笑呵呵的张了口。
江湖人讲规矩,讲礼数,恩怨这种事更是如此。说话的这个老人,一头银发梳理的整齐,人虽年纪大了,可皮肤细嫩,白里透红,简直是红发童颜一般,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还有些尖利,听起来就像是正常人捏着嗓子说话一样,隐隐间就有些阴柔的味道显现出来。
“讲规矩好啊!可这年头肯讲规矩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啊”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很直白也很明显,是人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王越到底还是个外人,他们既然来找的是苏明秋,那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就得由苏明秋自己说。你王越和苏明秋的关系再亲近,也不能坏了规矩,越俎代庖。
不过因为苏明秋在日不落的唐人中声望太高,私底下以他马首是瞻的个人和组织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在武术界中的朋友也多,赵浔这帮人虽然自忖身份显赫,自视甚高,但在这件涉及到了苏明秋的事情上却也不得不收敛再收敛。否则事情办不好,丢了自家的脸面不说,就是因此而得罪了苏明秋也都是一件令他们心痛无比的事情。
因为他们这些人,在国外本来就是一群没有根的浮萍,想要串联起来,实现心中的所谓大计,那就得联合多方势力,显示出他们礼贤下士的风度。
而毫无疑问,在他们的眼中,苏明秋就是值得他们拉拢的那种人。
所以赵浔今天来,虽然带了不少的护卫和死士,其中还有贴身的五位大师级高手,也未尝不是有点要在苏明秋面前亮亮肌肉的意思。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接待他们的竟然是王越……。
“原来是个阴人,怪不得总感觉有些古怪。”听着面前这老人说话,王越的眼神不经意间的掠过对方的脖子,却没有见到喉结,当下心里一动,顿时就知道了这人的来历。
所谓阴人,就是去势了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太监。再想想赵浔的身份,王越对他身边跟着这么一个阴人太监,倒也没觉得有多稀奇,只是微微觉得有些诧异,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些人还在玩这一套。
“不过,看他的年纪,十有八九也是最末的那一代了吧?”王越的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自说了一句,随后冲着这老人一拱手,面色一正道:“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
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就冲着这老人的一身功夫,王越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之意。“面如桃花”这可是童子功练到了上乘境界之后,才有可能外露出来的的一番皮相,而刚才王越之所以会感到有一些熟悉,其实就是想起了在集训中碰到了的那个龙格尔。
合气圆舞流的,号称西方格斗界年青一代第一高手的那个龙格尔。他练得就是传自扶桑武田家道场的童子功,一样是练得面如桃花,白里透红,可是在精纯上却差了眼前这一位不知道多少。
“不敢,不敢!我不过就是我家主子身边的一个奴才,可当不得小王先生这一礼。”看着王越眼中的灼灼亮光,这个老人却只是笑着打了一个哈哈,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是向后退了一步,把腰身往下弯的更深了一些。
“老人家倒是低调,只是可惜了啊……!”王越目光一闪,不由摇了摇头道了声可惜。功夫能练到如同这老人的这般地步,肯定都不是一般人物,但这人想来是从小就去了势,给人做奴才,性子阴柔之极,久而久之自然身上就少了那股子武者勇往直前的心劲。
这样的人功夫再高,也只是个奴才罢,已经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了。
练功夫的人,血气十足,桀骜不驯,尤其是在进入了拳法的上乘境界后,就开始逐渐涉及到精神和心灵的某些领域。奴性太重的人,缺少了自主的心意,再怎么练,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这五位呢?不知道怎么称呼?”说话间王越又把目光转移,注视到了老人身后的那五个留着金钱鼠尾辫的人身上。这五个人身份地位明显不低,可一直到现在都只是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王越有心试探,便随口问了一句。
前朝完颜氏虽是关外异族,可麾下八旗子弟,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搏杀功夫,王越对这方面虽然了解不多,但看得出来,这五个人绝对都是擅长和人近身肉搏的高手。
王越看他们的四肢,看他们的腰胯和脊柱,觉得他们练得应该就是“布库”,亦即是武术中称呼的“跤法”,又叫摔角和角斗,乃是关外游牧民族中传统的搏斗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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