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想今天她到底受了一场委屈,又亲眼瞧见鸾儿寻死,害怕惊惶也在所难免,回头寻几幅好字画给她,再添些新衣裳首饰,刚要说什么,见春菱提了壶缩手缩脚的进来斟茶,便闭了嘴,吃了茶又漱了。,同香兰睡下,暂且不提。
春菱从房里退出来,悄悄外头守夜睡的罗汉床上看一眼,今晚值夜的本应是暖月,如今只见莲心正坐在那儿,春菱走过去,把莲心手边的一盏茶添满,莲心道了谢,努了个嘴,低声问道:“里头怎么样?”
春菱也压低声音道:“安静了,这会子睡了,还是我放的幔帐。”
莲心方才松一口气,念道:“阿弥陀佛,但愿那两尊佛今儿晚上好睡。”
两人对视,都吐舌头做了个为难的鬼脸,春菱方才蹑手蹑脚的去了。又重新添了冷水,把壶放到外头茶水间的小炉子上。这炉子里火苗微弱,却能燃上一宿,让里头主子随时有热水用。春菱吐出一口气,又从另外的炉子上拎了半壶热水,倒在铜盆里端回屋洗漱。
她和小鹃是伺候香兰的,故而单独住一个小梢间,推门进去,只见小鹃正裹在被子里,手里端着一盘子点心,正往口里塞。
春菱见她吃着香甜,翻了个白眼道:“整个院子就属你心最大,这会子还吃得下去。”
小鹃翻了个白眼,一边嚼着一边说:“谁说我心大?方才太太眼神那么一扫,我肝儿都颤了,吓没了半条命,这会儿吃几块点心压压惊。”说着把盘子给春菱递过去道“你也吃两块,甜着呢。”
春菱一推道:“我可吃不下。”卸去残妆。又扭过身看着小鹃,又看看她碟子里端的点心,道“你……”抿了抿嘴,又说:“算了。”
小鹃嗤笑一声,说道:“春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问我那天是不是真跟香兰到后院看菊huā么?是也好,不是也罢,反正从今儿起。这事就是真的。”
春菱把发髻散开正在梳头,扭过身冷笑道:“那天你在哪儿自己心里有数,也不知谁。一大早炉子也不看,huā也不浇,跑园子里疯去了。”
小鹃也把碟子放下,冷笑道:“怎么?这些日子你起早贪黑过去伺候,如今瞧香兰给我点心没给你。嫉妒了?”说着跳下床,道:“我是不如你勤快,不如你有眼色,会伺候,会巴结,会讨好。可老人们都说雪中送炭比锦上添huā难得,就是这个理儿。我和香兰一起进府,她那时就常照顾我。连针线都替我做了,好吃的好玩的总给我留一份,如今她发达了,还荐了我二弟到她爹那个当铺里做徒弟,她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待她仗义,人心换人心。”说完自顾自去洗脸。
春菱脸上一僵。把雕着牡丹桃木梳放下来,走到小鹃身边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就不是真心的?”
小鹃慢条斯理的洗干净脸上的香皂,用毛巾擦了擦,道:“你自然也真心,但没有我这么真。你一门心思的攀高枝儿呢,下的功夫在知春馆外头,太太那头你没少折腾罢?隔三差五的就往那儿跑。也难怪,你原就是从太太房里出来的,当然是心系主子了。”
春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发作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