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林锦楼黑着脸,先去看香兰,转过身时脸上虽已挂上了淡笑,可眼神不悦,对袁绍仁道:“方才说什么呢?”
袁绍仁不动声色道:“我正谢她这些日子照看德哥儿,姨奶奶听我要接德哥儿走,一时间心里头舍不得。”
正此时楚大鹏迎上来,笑嘻嘻道:“嗳,嗳,您二位哥哥怎么都在这儿杵着?屋里人都还等着呢......哟,这是小嫂子,这厢有礼,这厢有礼。”又换了一副形容恭恭敬敬作揖道:“方才敬赏了您的墨宝,心生赞叹仰慕之意,若非杂冗所阻,必要亲自讨教一二。”
香兰敛裙屈膝道:“楚公子言重了,不胜惭愧之情。”
楚大鹏又去拉袁绍仁道:“袁兄,快回席上去,方才还有几人问起来,都在找您呢。”说完一把将德哥儿举了起来,笑道:“你这小子,又沉了,走喽!”
德哥儿咯咯直笑,楚大鹏另一手挽了袁绍仁的手臂,回过身对香兰道:“小嫂子,在下先告辞。”言罢拽着袁绍仁去了。
三人到了回廊上,楚大鹏招手把自己小厮唤过来,命他带着德哥儿去玩,皱着眉道:“老袁,你行事一向有分寸,今儿是怎么了?跑去见林锦楼房里的那个?虽说还有德哥儿和丫鬟,可也不该这样行事。我跟林霸王从那儿经过正好瞧见,你没看他那脸色,跟黑面神似的,一见着你俩在那儿站着,拔腿就冲过去了。我都怕他翻脸,不顾兄弟多年的情分。”
袁绍仁长长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楚大鹏拍拍袁绍仁的手臂道:“行了,脸别皱得跟酸梅干似的,不就个女人么,陈香兰确是才艺双全,可这样的天底下仔细找找,也未尝找不出来几个,你别见了她就俩眼冒光了。”
袁绍仁一瞪眼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两眼冒光?我待她一向敬重,你可别度君子之腹!”
楚大鹏伸手揽住袁绍仁肩膀,笑道:“看看,说急了不是?兄弟信得过你人品,光腚就在一起的交情了。”
这一说倒把袁绍仁逗乐了,方才的愁绪也扫了一半,把楚大鹏胳膊拉开道:“谁跟你光腚的交情,你光腚的时候,爷早就进学了。”
楚大鹏笑道:“是是是,那横竖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罢......”一面说一面扯着袁绍仁去了。
却说他三人去了,林锦楼黑桑着脸问香兰道:“方才你们说甚?”
香兰方才心肠揉碎,再无气力理睬林锦楼,垂头着头蔫蔫道:“没说什么。”转身欲走。
林锦楼拦住,皱着眉道:“你跟谁说话甩脸子呢?”
香兰低头挣开,又往前走。
林锦楼恼了:“爷还没计较你私见外男,你还在这儿别扭,你......”却见香兰两眼通红,泪水滴滴答答滚下来,满脸皆是神碎心伤,却隐忍着不哭出声。林锦楼怔住了,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声音低了两个调门,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伸手要去给她抹眼泪,香兰侧着头躲开,一面用袖子拭泪,一面挣开林锦楼的手,掩着面快步去了。
林锦楼怔在原地。
小鹃见香兰去了,轻轻溜到墙边上,蹑手蹑脚的悄悄往拱门里去,将要摸到门边,便听林锦楼在背后唤道:“你,过来!”
小鹃浑身一僵,垂了双肩,自叹倒霉,低眉顺眼的过去道:“大爷什么吩咐?”
林锦楼道:“方才你主子跟旁人说什么呢?”
小鹃暗道:“方才那俩人说话轻,我带着德哥儿离得远捉蝴蝶呢,光看顾那小祖宗就不够分神,生怕他撞了摔了,哪有功夫留心听他们说什么。”可口中不敢这样说,小心翼翼道:“也没说什么新奇的,就是互相问了安,袁爷赞姨奶奶的画儿,又谢她看顾德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