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缺点的话,主要就是这关内的生活,总归还是拘束了一些,若是遇着好官员还好,若是遇着不好的官员,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几日,公府方面贴出公文,让常乐县中这些个还没有户籍的,赶紧到公府去一趟,把户籍给上了,于是这些牧民就开始有些纠结起来。
这一日,那几个正跟着胡商们学胡话的长安城来的士族小郎君们上街打牙祭,然后就听到旁边桌子上两个牧民正在吃酒说话。
这两人自己带了酒囊,就在这店里叫了一盘凉拌菜,两个人一口酒一口菜对着吃。
“哎,你家是不是也没入编户啊?”一个看起来相对瘦小一些的牧民言道。
“入了,我家大娘先前入的羊绒作坊,便说不入编户拿不到工钱,即便是那罗县令不查,上边的官员哪一日心血来潮查起来,也是麻烦。”瘦子对面那高壮牧民喝了一口酒尾,哈了一口气,把自家的情况与他讲了。
“入了编户便要缴税啊,还要服徭役。”瘦小牧民忧心忡忡道。
“不怕。”高壮牧民浑不在意。
“眼下这罗县令虽是好官,就怕下回来个贪官啊。”瘦小牧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不怕。”高壮牧民还是那句话。
“你这浑人,便只识得眼下这几口吃食,怎不知为以后想想?”瘦小牧民怒其不争。
“我自然有我的思量。”高壮牧民嘿嘿笑了两声。
“你又有甚思量,说来与我听听。”那瘦小牧民问他。
那高壮牧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看那长城才多高,我家大娘都能翻过来,难道还能关得住你我不成?这关内的日子若是好过,你我便在这里过,这关内的日子若是不好过,咱便只管回去放羊。”
“啧,你说得倒也颇有道理。”
“原本便是这个理。”
“瞅着风向若是不对,咱便赶紧走了吧。”
“那是。”
“你走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届时咱们两家还在一起。”
“那还用说。”
“吃酒吃酒……”
“咳咳咳!”旁边桌面上的一个小郎君,差点没被一口白水给呛死。
这都什么人啊,有好日子过的时候就翻墙过来当编户,一旦日子不好过了立马就得翻墙溜了。
就这样,在之后的几日中,常乐县顺利收编了这批随时准备开溜的牧民。
照理说在罗用手里头,应也是不能叫这些人给溜了的,至于等将来换了官员过来以后,他们这些人到底溜不溜,那就不归罗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