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不治(1 / 2)

江南云来至窗下的轩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推开窗户一招手,一道白光射向她。

众人心惊时,白光现形,却是一只雪白无瑕的鸽子,周身曲线浑圆而和谐,赏心悦目。

只是它的两爪却是粗大而锐利,与寻常的鸽子迥然有异,露出森森寒气。

红宝石般的小眼盯着众人看了一圈,他们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这只鸽子与人无异,眼光直透人心。

江南云自怀中掏出瓷瓶,倒了一颗火红的丹丸,约有蚕豆大小,摊在掌心,它轻轻一啄,出一声欢鸣,清灵悦耳,绝非鸽子之声。

竹管系到它左爪上,江南云轻轻一抛,它顺势钻出窗外,在外面一丈高的天空上盘旋一周,出一声高亢的清鸣,扶摇直上,转眼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它多久会到萧先生跟前?”宁中则问,焦急的看一眼榻上的岳不群。

“宁女侠放心罢,师父一个时辰后当能收到。”江南云轻声安慰。

宁中则吁了口气,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坐下来,轻声叹息:“江姑娘,亏得你来了!”

江南云玉脸带笑,摆摆手:“宁女侠别说这些啦,还是让令狐兄他们去休息罢。”

宁中则点头,她已经没了主意。

令狐冲与林平之也不推辞。忙回去打坐。调息休息一番。这一阵子。二人陪在师母身旁。不敢稍有松懈。唯恐再有人登山。

江南云过来。他们二人如释重负。能够睡得安稳。

后花园中。灯火辉煌。

灯笼无处不在。墙壁上。回廊栏杆上。小亭地檐下。还有花圃之中。后花园成了一处不夜之地。

夜晚地后花园。远比白天耀眼。在各种颜色地灯光照耀下。花儿五彩缤纷。如梦似幻。仿佛仙宫阆苑。

萧月生一袭青衫。端坐在最南地弱水亭中。手上端着一只白玉杯。轻微晃动。另一手拈着一枚墨黑棋子。若有所思。

他对面。仪琳月白僧袍光华流转,秀脸皎洁无暇,宛如观音大士,浑身上下满是圣洁气息。

仪琳放下一枚莹白棋子,轻声道:“大哥,程姐姐果然厉害,她的明月剑诀威力不俗呀。”

萧月生点头,目光盯在棋盘上,怔怔想着。心不在焉。

仪琳看上去娇娇怯怯,单纯善良,但在棋艺一项,天分却是惊人,她并不精于算计,而是直觉敏锐,往往顺着自己的感觉而下,偏偏下出来的却是妙招。

萧月生不怕算法精擅,最怕地是这般手法。漫无目的,冷不防便是一招暗箭,防不胜防,毫无章法。

“大哥!”仪琳娇嗔,白他一眼。

“嗯,程姑娘的天赋确实惊人。”萧月生点点头,仍盯着棋盘看。

仪琳轻声说道:“据程姑娘说,她的明月剑诀是大哥你指点的!”

“是啊。”萧月生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一亮。墨黑的棋子飞快按下。吁了口气,抬起头。

仪琳低头看了看。拍拍手,抬头道:“我输了!”

她下棋纯粹是好玩,胜固欣喜,败亦高兴,并不在乎胜负,令萧月生无奈,放下棋子。

“程姑娘的性子冷淡,与明月剑诀相得益彰,换了另一个人,怕是难以练成。”萧月生无趣的将棋子收入木盒中。

“不玩了么?”仪琳问了一句,便也帮着收拾:“大哥,你说明月剑诀比我们的恒山剑法,孰高孰低?”

她明眸盈盈,如蓄一汪秋水,看得人心儿颤。

萧月生将盒子盖上,拿起白玉杯,抿一口青玉酿,慢条其搬弄是非的道:“应是明月剑诀高筹。”

仪琳秀脸一黯,虽然猜得是这个结果,但由萧月生嘴里说出来,她却不由的心情低落。

萧月生瞥她一眼,装作没看到:“不过,明月剑诀的修炼,条件苛刻,百年难得一见,你们恒山派剑法却是极易入门,……嗯,各有利弊罢,……若是以恒山剑阵应付,当可与明月剑诀不分高下。”

“是呀,咱们恒山派的剑阵,可是天下一绝呢。”仪琳顿时高兴起来,玉脸光芒绽放。

萧月生刚想开口,忽闻一声明亮高亢地清鸣自天际传来,宛如箭矢般射入亭中。

他撮唇出一声清啸,与天际的清鸣相响应。

蓦然之间,一道电光闪过,划破亭中空气,瞬间出现在弱水亭中,落在当中的石桌上。

仪琳知道这种异禽,笑吟吟看着,它站在石桌上,扭头梳理洁白无暇地羽毛,啁啾两声,跳到萧月生的手上。

萧月生伸手,鸽子般的白鸟跳上他的手掌,他解下它爪上的竹管,打开一看。

“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仪琳伸手,雪白如玉的小手轻轻逗弄鸟儿,神情欢快。

萧月生点头,将信笺递过来。

“啊,岳掌门伤得这般重?!”仪琳讶然,怔怔望着萧月生。

“手腕伤了,是个大麻烦!”萧月生摇头叹息,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朱红丹丸,送到鸟儿嘴中,摆摆手,让它离开:“我马上去华山。”

仪琳忙站起来:“大哥,我也去看看罢!”

“你——?”萧月生微皱眉头。

“大哥,我如今的轻功已经练得不差啦,能跟得上的!”仪琳娇声道。身形一晃,悠悠飘出,转眼间出现在十丈外,彩色的灯光照亮了她全身,光华流转。

这般轻功。已然绝顶,虽比不上江南云,却也仅差半筹而已。

她所修习地步法,与江南云的步法相差仿佛,而且,她专心凝志,毫不分心,没有杂务琐事相扰,故并不比江南云的轻功差。

萧月生看她神色殷切。心中一软,点点头:“好罢,咱们不骑马。凭轻功赶路,马上出!”

“哎!”仪琳娇应一声,眉开眼笑。

晨曦初露,天际是鱼肚白,空气清新,寒气未消。

萧月生体内元气流转,仿佛天道之循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一隐一现,隐现之间,二十余丈。

仪琳的身形也是一隐一现,只是相隔仅是十三四丈,月白僧袍一尘不染,身形飘逸,宛如仙女凌尘。

两人正疾行于一条宽大地官道上,一前一后。萧月生一隐一现,行在前头,仪琳在后,隐现的频率渐渐减慢,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却仍旧飘逸如仙。

“仪琳,可能撑得住?!”萧月生蓦然出现在她身边,轻声问。

仪琳用力点头。玉脸苍白如纸。呼吸越的急促,却紧咬着牙。死不松口。

萧月生见此,摇头一笑,明知她在硬撑,却并不出手搀扶。

“仪琳,前面有一个镇子,咱们去那里歇一歇。”萧月生温声说道,目光温润,带着怜惜。

只是他站在仪琳身后,仪琳却是看不到他这幅神情。

“大哥,你先走,我随后便到。”仪琳用力点头,娇喘吁吁的说道。

萧月生点头,身开一晃,出现在二十余丈外,再经过两次隐现,消失在仪琳的视里之中。

仪琳心中抱怨,自己太过无用,竟然跑上一夜,便没有了力气,内力太差呀!

看看大哥,面不改色,气也喘一下,仿佛根本没动一般,这才是内力深厚呢,何时,自己能够练得这般呀?!

心中拼命给自己鼓劲,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故她能累得筋疲力尽,仍能保持清醒。

又疾驰了一刻钟左右,她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镇子,浑身内力顿时再次涌上来,拼命朝那边奔去。

刚一到镇子口,萧月生已经站在那里,一袭青衫随风飘动,看上去有些单薄。

人们经过他身边时,看到他穿得这般单薄,便知道身怀内功,招惹吵得,个个躲得远远地。

“妹子,可是累坏了吧?!”萧月生呵呵笑问,上前搀住仪琳,声音温和关切。

“大……大哥,不要紧,都是我没用!”仪琳想要挣脱他的搀扶,表现一下坚强。

萧月生左掌在她背心一拍,放开了手。

仪琳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背心涌进,宛如一道温泉,直贯入了奇经八脉,转瞬之间,流遍周身。

疲惫欲死的状态顿时飞走,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她不但精神大振,反而觉得大有精进,清心诀更进一层。

心下大喜,忍不住眉开眼笑:“大哥,我武功大进啦!”

“咱们去里面吃饭。”萧月生转身,指了指房子连绵的镇子,呵呵笑道:“这是一个练功的法子,每次将自己累得筋疲力尽,趁机运功,往往能精进。”

“这个法子这般好,大哥为何不早告诉我呀?!”仪琳说话毫无顾忌,娇声嗔道。

“这个法子好虽好,但若是经常使用,效果却是越来越差。”萧月生摇摇头,沿着洁静的在街上往东走,来到一间客栈前:“待你遇到瓶颈时,不妨使用此法。平时,还是少用为妙,……到了,就是这里,进去吧!”

仪琳点头。恍然大悟,跟萧月生进了客栈,里面小二殷切的迎上来,将萧月生二人引到了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素,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仪琳不由的咽了咽唾沫,她已经饿得很。

此时天色虽早,但客栈中已经热闹得很。很多旅客都起来吃饭,准备赶路。

冬天地白天太短,一不小心。便到了晚上,想要赶路,需得早早地,天不亮便起来,待吃过了饭,天色已经明亮,正好上路。

“大哥,你不吃些荤菜么?”仪琳坐下来,见桌上全是素。抬头问萧月生。

“我就跟着你,吃两顿素罢!”萧月生呵呵一笑。

“嘻嘻,素清身心,大哥多吃一些嘛。”仪琳欣喜的娇笑,并非因他吃素,而是开心他跟自己吃得一样。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赶到华山呀?”一边优雅地吃着饭,仪琳轻声问道。

萧月生看了看天色:“大概中午便能赶到。”

“也不知岳掌门能不能撑得住!”仪琳黛眉笼上一层薄愁,低下头去吃饭。

“生死由命。你是出家之人,还看不开么!?”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这个仪琳,委实太过慈悲了。

仪琳幽幽轻叹一声:“若是岳掌门不在,华山派地令狐大哥他们会难过的。”

萧月生点头,挟一口豆腐,入嘴即化:“是呀,若是岳掌门不在。令狐兄弟确实不会好地。嵩山派眈眈虎视呢。”

两人吃过了饭,便直接出了客栈。慢慢踱出镇子,没有停下来歇息,为岳不群的伤势所担

便乍吃过饭,不宜太过剧烈的运动,他们只是沿着官道,慢慢踱步,似是散步一般。

待一刻钟过后,二人再次施展缩地成寸,顾不得惊世骇俗,宛如两抹轻烟,转瞬之间,飘过路人。正午时分,江南云盘膝坐在榻上,身前岳不群盘膝而坐,微阖双目,脸上紫气氤氲。

她的双掌搭在岳不群地背心,妙目微阖,神色肃穆,宝相庄严,隐隐透出圣洁气息。

一身月白的罗衫,剪裁合度,恰到好处,即突出曲线,又不显夸张与诱惑。

宁中则、岳灵珊母子,还有令狐冲与林平之,四人坐在榻前不远处,呈扇形护卫,以防有人突袭,打扰二人的运功。

片刻之后,岳不群脸上地氤氲紫气更浓重,仿佛要溢出脸庞,形诸于外。

江南云缓缓撤掌,睁开妙目,解座下榻,对众人微微阖。

诸人静悄悄的走出来,离开卧室十几步远,方才聚在一起说话。

“江姑娘辛苦了,师兄他……?”宁中则先是沉不住气,急切的问。

令狐冲众人也聚目于她,紧盯着她的玉脸。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内伤已经没有大碍,岳掌门的内功玄妙,自疗能力极强,即使没有我相助,想必也能撑过来。”

“老天保佑!”宁中则长吁一口气。

令狐冲轻声道:“师娘,放心罢,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他满脸于思,胡子拉碴,看上去沧桑如老了十余岁,别有一番成熟的气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