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尖叫惊吓了五爪,这个理由……看似合情合理,可是我却听出了那么一丝牵强!
“而后……”忘忧接着又说道,“这个女子来到黑宛之后,便进了我的屋子,不知害怕还是怎么,把我的屋子里砸了稀巴烂,把我的蛊幼虫全部摔死了,尤其是………”
忘忧说着看向南行之……
尤其是解情蛊的蛊虫引,全部化了虚无……
今天这个重头戏,借刀杀人的手法,倒是比前些日子高明了很多,至少齐幽儿是他国的妃子……又是五爪圈回来的……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盯着五爪,唤道:“过来。”
五爪尾巴一翘,屁颠屁颠的过来,没有去南行之身边,而是来到我的身边……
姜翊生对它到一点都不诧异,上下打量一眼,也就没有任何兴趣了,见它在我身边……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姜翊生第一次见到五爪,羌青第一次见到五爪都很吃惊,姜翊生一点都不诧异,让我心生出一丝他早就见过了五爪,所以不惊奇……
“姜了!”姜翊生略略俯身,跟咬着我耳朵说话似的,一句话打消我心中所有的疑虑:“虽然八年来我没有在你身边,但是碎语耳语中,你的一切,我都是知晓的。”
原来是这样,我一扭头,不经意间,脸擦过他的嘴角,他一愣……我也一愣……
心中一慌,漏跳了两下,忙与他拉开了距离……不自觉的想起了齐惊慕说过的话,姜翊生对我太过亲昵了,我对他似乎也没有防法,无形之中纵容他对我的这种亲昵……
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的齐惊慕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让我越发不懂他这个光是何意,似在隐忍着什么,又似在思量着毁掉什么……
五爪一跑过来,齐幽儿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过来扣住齐惊慕的腰身,比我打她的时候抖还厉害………
她还没有看见五爪生吞活剥人的样子,如果忘忧让她看见这一幕,估计她就直接瘫软在地爬不起来。
齐惊慕直接发难道:“南疆后宫真是好地方,这一下南疆王肯定会说,一个畜生,谁能管得着?”
南行之冷漠的琉璃眸子,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是淡淡,略略弯腰,“北齐皇上,这次确实是我南疆的错,是孤管教不严,让幽妃受到惊吓。”
齐惊慕一下子碰到软钉子上去了,神情闪烁,一时倒也狠不起来。
南行之把错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此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今晚孤设宴向幽妃娘娘赔不起,北齐皇上你看可否?”
“杀了这个畜生!”齐惊慕没有开口说话,齐幽儿顶得她半张红肿的脸,指着我手底下的五爪,眼中带着恨意的愤怒:“南疆王连个畜生都管教不好,不觉得在四国之中让人笑话吗?杀了它,本宫就不予计较!”
我微微上前一步,姜翊生听到齐幽儿的话,终于从刚刚的一愣中反应过来……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让我都不敢拿眼看他,似我这个当姐姐的太过纵容他亲昵,这个需要纠正……
齐惊慕没有说话,在等南行之开口……
南行之毫无波澜的眸子,抬起盯着齐幽儿,半响过后缓缓的问道:“五爪是我南疆的圣物,幽妃不过受到惊吓,孤再向你赔不是,幽妃若是觉得接受不了,孤也没有任何办法!”
“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是一只畜生!”姜翊生横来插话,齐幽儿闻言身形一抖,我可没忘记齐幽儿曾经对我说过,她怕姜翊生来着,她说过,姜翊生盯着她,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现在姜翊生凤目幽深凛冽,直勾勾的盯着她,道:“幽妃娘娘贵为北齐泱泱大国妃嫔,跟一个畜生计较,难道说出去就不怕天下人笑话,笑话北齐泱泱大国,连个畜生都容不下吗?”
“这个畜生是你们授意的!”齐幽儿强压着眼中的恐惧与慌乱,“你们敢说若是没有你们授意,这个畜生怎么可能把本宫圈到这里来!”
我一直在观察忘忧,忘忧始终都垂着眸子,不过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泄露她有些得意的心情,自以为是的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下寒了起来,声依旧,“幽妃娘娘,您若是这样说,孤无话可说!”话一转,对齐惊慕道:“北齐皇上,有些事情,孤觉得还是您说了算,今晚孤在宫中设宴赔不是,您接受便来,不接受也罢!”
我心中一计升起,上前说着软话:“幽妃,一只畜生而已,您要是觉得王上给您赔不是不行,哀家亲自给您赔不是,您说怎么样?”
这一下面子里子可都给她全了,她若是不接着台阶下,今日她只能自认倒霉,南行之已经怒了不打算容忍了!
齐惊慕开始审视我起来,我坦坦荡荡的让他审视……
齐幽儿是个聪明人,看了一眼齐惊慕,沉声道:“你这个一朝太后,给本宫斟酒三杯,本宫就不跟这个畜生计较!”
“没问题啊!”我点头应道,“错在我南疆,莫说斟酒三杯,十杯哀家也愿意来解幽妃娘娘的心头之恨!”
“那本宫就等着!”齐幽儿眼中恨意中夹杂着一丝得意的笑。
不就陪个不是嘛,至于让她这么得意洋洋吗?
“那……”我欲言又止道:“北齐皇上和幽妃请,哀家好生抽打这个畜生,看它下次还有眼无珠不识人!”
齐惊慕眼中荡起了精光,估计是在想,我怎么忽然之间转了个样……
临行前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带着齐幽儿离开,我赶紧吩咐下去,让巫医上别宫伺候着去……
“姜了,你不该如此!”
“太后,你不用如此!”
南行之和姜翊生看着他们远去同时开口道。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垂眸……
我含笑道,“没有关系,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虽然哀家不是大丈夫,但是错的确在于我们,赔个不是让北齐消消气,更何况哀家还打了她两巴掌,北齐那边早就心生不爽了,借此机会,让他们心情舒畅一些,哀家觉得倒是合算的买卖。”
南行之和姜翊生同时静默不语,姜翊生修长的手指又开始摸着唇角,似在回味什么似的,眼中的光彩,真比天上的寒星还有漂亮。
说完我眸光一寒,“倒是苦了忘忧大人,一屋子的残渣碎片,蛊虫尸体清理起来很麻烦吧?”忘忧又在算计什么……几番三次利用五爪,摆明了,五爪有口不能言。
忘忧微抬起眼帘,厚重的额头,让她徒增一丝阴郁,从我见她小时候开始,这厚重的额发就遮住她的额头,五官就算再,端正,黑曜石般的眸子就算再黑,额发一遮挡额头,都会让人感觉她整个人一点都不明亮。
“禀太后,这是忘忧的本分,一切都是忘忧的错,管不住五爪,让五爪受到惊吓,才会导致它圈走北齐幽妃娘娘。”
态度不卑不亢,对我倒是恭敬的很,我的语气现在倒是温和,“哀家想问一声,巫医院到黑宛这路程不近,在这路程之中,忘忧大人怎么就没阻止五爪……又或者说,在这路程之中,忘忧大人完全有机会找人通知哀家和王上,为什么非到黑宛北齐幽妃娘娘砸完东西之后才命人过来通知,是哀家多想了吗?”
忘忧睫毛颤了颤,双手不自觉的交握在一起,慢慢的单膝跪在我的面前,“禀太后,忘忧没来得及,五爪跑得太快,忘忧一心在追它,一时心急,只想解救北齐幽妃,就忘记了通知人!”
我扬起一丝明媚的笑容:“可是,最一开始,你是不认识北齐幽妃的,最一开始你对她的称呼,是这个女人……现在转变的太突然,忘忧大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再跟哀家玩心眼,哀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让你利用五爪让南疆和北齐陷入胶着的关系状态。”
我可没忘记,这一开始她说齐幽儿尖叫,才让五爪圈走,那时的话语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齐幽儿身上。
五爪圈她来,因为不知道她是何种身份,所以便放任它,现在又跟我说一心只想解救齐幽儿,前后左右矛盾的话语,真是漏洞百出,让人不用一点心思,就能挖出她的毛病出来。
“忘忧不敢!”忘忧带了一丝慌乱,头低得更很了:“忘忧刚刚听到太后王上唤她幽妃,才知道她这样的身份,忘忧也的确是为了救她,才忘记通知王上和太后!”
学会抵死狡辩了,看来上次的惩罚有进步……
“那怎么一屋子的东西砸了之后,你就想起来通知哀家和王上了吗?按照五爪的食人的习性,根本就阻止不了它!”我轻言问道,南行之生气了呢,姜翊生目光凝视在我身上,盛着纵容,似我做什么事情,他只会笑而不语,不会阻拦。
忘忧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南行之,“太后,忘忧绝无让南疆河北齐陷入胶着之态之意,巫族世代侍奉南疆王,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命运,忘忧宁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死。也不会让王上受到任何伤害,忘忧的心,还请太后和王上明鉴!”
说着把头磕在地上,重重地一下,把以表忠心。
“既然如此!”我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五爪圆滚滚的双眼,道:“五爪巫族的圣物,若是它把你吃掉,巫族那些老家伙定然没有话说,就像你口中所说的,五爪干得事,反正没人能拿它怎么着!”
忘忧猛然抬眸,看向南行之,舍我这个太后,带着满目的恐惧,去向南行之表明忠心:“王上,这一切不是忘忧的错,忘忧监管五爪不严,五爪是巫族的圣物,忘忧不能打,能不能对它下蛊,一切来得太突然,忘忧根本就……”
“所以五爪圈来北齐幽妃,幽妃砸了你满屋子的东西,正好把解情蛊虫引也给砸死了!”南行之居高临下,眸子淡漠,截断了忘忧的话道。
忘忧身心俱震,强装镇定道:“是,忘忧没有来得及阻止,幽妃为了躲避五爪让拿屋子里的东西去砸,捡到什么就砸什么!”
“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吧!”姜翊生对于情蛊之事和南行之站在一条线上,两个男人同时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忘忧,“虫引,连火都烧不死,怎么轻易的被人砸死了?”
忘忧见势不对,一口咬定:“忘忧不知有没有生还,忘忧只知道全屋装蛊虫的罐子,悉数被砸尽!”
忘忧这么不想让我解身上的情蛊,难道虫引之事会涉及到性命?所以她不愿意南行之冒生命危险,铤而走险利用齐幽儿砸了所谓的虫引?
“忘忧……”
我手一举制止了南行之的话,撩了一下裙摆蹲在忘忧面前,看着她黑曜石般的双眼,抵死纠缠的对南行之爱慕之情,轻言问道:“忘忧大人,王上给你三天日子,想办法解掉哀家身上的情蛊,是你自己答应的,现在又玩这么一出,你就不怕三天之后,真的沉到惜时池吗?”
“太后!”忘忧眼神坚定,视死如归:“不怕,引太后身上的虫引确实全部死亡!”
刚刚不是还不确定有没有漏网之鱼,现在怎么确实全部死亡?这个小女子,漏洞百出的说法方式,真是让人欢欣不起来。
“那再重新培养一批就是!”我冷言道,本来不想解身上的情蛊,但我非得弄清楚她不怕死的违背南行之目的何在。
忘忧因为我的话,脸色哭还难看,声音突带凝噎:“太后,重新培养一批,至少也得一年!”
“那就一年好了!”我说得冷漠无情:“哀家等得一年,忘忧大人你说好不好?”
忘忧脸色瞬间煞白,眼泪从眼中的滚落,似极其不愿意去养虫引。
旁边火盆里的圣火,燃得滋滋作响,映的忘忧脸跟地狱爬出来的白无常一样,毫无血色。
夜色朦胧,似有起风想有下雨之兆,惹得宫灯摇曳……
巫医的蛊虫术到底不错,齐幽儿的脸才几个时辰,就好的七七八八,用厚厚的胭脂水粉一遮,倒也看不出原来的红印子。
夏日炎炎,自然薄纱单裙,齐幽儿一身大红色的襦裙,衬托身材玲珑,眼中风情无限。
齐惊慕一身绸缎墨袍绣地竹叶,忽略他眼中的掠夺之情,倒是跟齐幽儿生出相得益彰之感,两个人倒是般配至极。
天公甚是作美,齐幽儿和齐惊慕落坐之时,轰隆一声,天上一声闷雷起,一道闪电如白昼闪过。
我着一身暗红色衣裙,南疆太后正装,以示此次赔不是之郑重。
姜翊生见我穿这件衣裙出来的时候,脸绷着,眼中也带着不悦,道:“翊生喜欢大红,不喜暗红!”
我安抚道:“姐姐现在是南疆太后,去赔礼道歉,当然以正装出席,再说了,让她好生得意一番,翊生不早就设好了套吗?”
姜翊生这才脸色缓了缓,不过见到南行之一身暗红龙袍便服的时候,隐藏在眼底的不悦,又冒了出来。
嘴里嘀咕念叨着,“下回也和姜了穿一色衣袍!”
我侧耳没有听清楚,问他,他如山冷峻的脸一本正经的回我:“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齐幽儿绝望的表情!”
刚刚是这句话吗?
似没有这么长……
在他们落座之际,酒菜上好,我便拿着酒壶前去,齐幽儿下巴微抬,高傲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言词多嘲讽:“太后品阶那么高,给本宫赔不是,本宫真是冒着折寿的危险啊!”
我笑脸相对,弯腰给她斟酒:“幽妃多想了,本来就是我南疆的错,管教畜生不严,让幽妃受到了惊吓,这个不是该赔的,幽妃只管受下,要折寿哀家挡在前面呢,幽妃不会折寿的!”
齐幽儿看着面前满满一杯酒,端了起来,递到我面前,“既然太后向本宫赔不是,太后哪有自己不喝的道理?”
我好像酒量不好……不过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心中幽叹一气,既然算计别人,不把自己算计在内,别人也是不相信的,预料之中的事情,也就坦然接受了。
手一伸,旁边的宫人递了一个酒盏过来,我斟满一杯,端了起来,放低了姿态双手奉给齐幽儿……
齐幽儿接过我手中的酒,她手中的酒仍然在我面前停留,我含笑一脸坦荡的接下,“哀家先干为净!”言罢一饮而尽,火辣辣感觉袭上咽喉让我蹙起了眉,这可是宫中珍藏的醉心酿,就我那个酒量,估计撑不到第三杯,就昏昏欲沉了。
齐幽儿见我这样干脆,眼中的恨意压了压,一饮而尽,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幽妃好酒量,哀家自叹不如!再来。”
提着酒壶又给她斟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先干为敬……让她不喝不行。
齐幽儿哼笑一声:“本宫这次真的是折寿了!”
我听言含笑不语,静静地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三杯的时候……她有些摇摇晃晃……
我斟好酒,她却一下子坐倒在位子上,似腹中有些难过,对齐惊慕低语一声,齐惊慕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她眼中迷醉,对我道:“还有一杯,太后请稍等!”说着让自己贴身宫人把她扶了出去,人有三急嘛,我理解,更何况在这酒里还加了东西。
我含笑拎着酒壶退了回来,姜翊生把事先准备好的醒酒汤以及浓茶推到我的面前,快速的把一颗药丸放我手心,我昂头把药丸扔进嘴里。
南行之见状,淡淡的问道:“太后,这是怎么了?”
我喝了一口浓茶压了压酒劲道:“哀家有些头疼,这是药……”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闪:“太后早些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孤来。”
“不打紧的!”我摇了摇头,“可能是酒味太熏,哀家出去透透气就好!待幽妃回来的时候,命人叫哀家!”
南行之颔首,“孤知道,太后小心些,外面似快要雨下了!”
我点了点头。
姜翊生扶着我的手臂,把我搀扶起来,我脚下真的有些虚浮,到一点都不装。
轰隆又一声,巨雷响起……在漆黑的夜里,像来自地狱来的号角。
大风呼呼的刮起,雨还没有下……
我和姜翊生转了一个弯,就到春宵阁……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地方可是我特地挑的……
春宵阁是阁楼一样殿子,走在楼梯下,姜翊生俯身把我抱起,“楼梯不好走,莫要摔跤!”
我只好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带我上去……
春宵阁,薄纱飘荡,昏暗的烛光下,齐幽儿横躺在地上的红绸之上,嘴里发出难受的哼声......
四周围绕着六个男人,眼中迸裂出摄人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