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心永远跟明镜似的,知道什么对她们有利,什么对他们没利。
姜致臻这个曾经的一国太子,似爱惨了楚玲珑,缓缓跪下,跪在楚花魂面前:“城主,都说夫妻一心,我有幸来到楚家,成为楚家的一份子,不求分担与责罚,只求和自己的妻子一道受罚……还望城主成全”
“从昨天开始,你们俩的惩罚,不都是一道的吗?”楚花魂黑色的眼眸一挑,风情无双:“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当一个无情的人,就加重惩罚好了,守完城之后,去断思崖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断思崖,是什么地方?
楚玲珑的脸色微变,姜致臻伸手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多谢城主手下留情!”低头对楚玲珑细语道:“不要紧的玲珑,不管如何,你我荣辱与共,为夫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的!”
楚玲珑反手握紧,两个人真像无比相爱的小情人,别人活生生拆开发出的无声的反抗一样。
箫苏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开口朗道:“断之,思之,念之,吾寻不得你,崖边相望,秋水忘川,终等你归!”
楚花魂为之神变,羌青眉头骤紧……
“断思崖!”箫苏一下子起身,似想到什么作势就要往外跑。
而我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忘川秋水,终等你归,虚影陪之……吾心不忘,归去……楚影!”
“啪!”箫苏手中的短箫落在地上,整个人愣在当场,短箫在他的脚边,绿得令人心惊。
楚影……楚家的影子……梦中那个苍老的声音,是在提醒我,找楚家的影子。找到楚家的影子之后,就会揭开大门里面到底是什么……就会知道那把钥匙的主人是谁……
羌青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楚花魂也是……两个人的目光同时在我和箫苏身上来回的扫……
闪烁的光芒,令人心惊……
南行之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抚在我红肿的眼角下:“真是胡闹,仗孤对你的宠,南疆的秘文看多了,倒真是越发胆大了!”
“各位,孤的阿秀若是说错什么话,还请各位不要见谅,直接找孤,孤对南疆的秘文看得比阿秀多!”
南行之的话让羌青眉头直皱:“南疆关于西凉楚家秘文可真多,不知什么时候得空了,南疆王好好与我说道说道,可好?”
南行之淡然道:“老师都开口了,孤若是推脱,就显得不尊师重道了。老师寻时间,孤定然带着阿秀和老师探讨关于南疆巫族和西凉的渊源!”
“一定!”羌青瞧着我说道。
心中余震未平,差箫苏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脑子一下子真的就鬼使神差不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那些话!
似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就该接下面的话一样……这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或者看过那些话。
箫苏深深的瞅了我一眼,慢慢的弯腰捻起短箫,起身之间,恢复的常色,对我笑了笑:“原来这句话,出现在南疆的秘文里。你知道,倒不足为奇了。”
“这是他的话,看来你跟他真是有缘,不然的话,近千年了,自从他长埋于地下,这些字这些话,都跟他一样,深深的埋于黄沙之中了。”
“既然来到奉天城,那就好好的看看这奉天城的景象,这是他一手为了她修建的城池,名为奉天……实则不是奉天呈运,而是感激上苍,让她来到他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一人身上,太后平淡的眼神也变得审视起来,好在人皮面具做得逼真,不然的话,我真以为太后会看出我是谁?
他是谁?箫苏口中的他是公子长洵吗?一个千年前已经长眠于黄沙之中的人?难道我梦中的苍老的声音是他?
千年了他的声音怎么可能还留在人世间?
箫苏说完,冷眼扫过在场的楚家人,“断思崖,难道你们不知道,是等他归来的地方吗?随便让人去断思崖面崖思过,他不回来,是对的!”
他口中的“他”,他……楚影……楚家的影子……楚影……楚家的影子,他在哪里?
我一下子站起来了,抓过南行之的手,张了张嘴,应该如何说?
整个人一下急了……
南行之手臂一圈,把我纳入怀中,“不舒服吗?孤带你回去休息……”
双眼清晨本来哭的就红肿,这一下子,更是急得眼睛发红,“行之……我……我……”楚家的影子……
“没事了!没事了!”南行之手不断的搓着我的手臂之上,安抚着我,对着羌青道:“阿秀有些不适,孤先带她回去了,老夫人,待阿秀身体好一些,再过来请教您是如何适应楚家!”
“老身随时恭候客人!”太后应声道。
我望着箫苏,南行之拥着我,径过箫苏的时候,我想去伸手拉他,我想问他,楚影是谁……谁是楚家的影子……楚影……到底是谁?他在哪里?
刚踏出门,终乱便道:“南疆王,大师兄就是名医高徒,苏苏也是医术高明之人,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南行之步子一停转身,箫苏指尖的短箫转动:“我现在没空,我要去看看断思崖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看了一眼楚花魂,带有警告的又道:“奉天城城主,我希望我师妹师弟在奉天城的时候,不会有人伤他们一根寒毛。这件事情你得好好和楚家家主商量一下,别到时候,难堪!”
终乱就如巨大的惊喜砸在身上,他见过楚花魂对待箫苏的态度,现在这样等同拿了一个保命符,就算奉天城知道他是西凉王,也不会随便杀了他,或者把他扔出城外。
楚花魂颔首,“我明白了!”
箫苏利索的走了出来,随手丢了一个瓶子给我,扬长而去……
终乱一下子狐假虎威起来了,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师妹,大师兄忙,师兄带你去看大夫,看那个给柔夫人换眼睛的那个大夫怎么样?一个人的眼睛都可以换,师兄相信医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师妹你觉得怎么样?”终乱对我挤眉弄眼,似现在就要带我去看那个大夫,刻不容缓似的…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箫苏,张口很想喊他,可是话语到嘴边,我是生生喊不出来……
手死死地抓住南行之的手臂……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看了一下箫苏离去的方向,俯身把我抱了起来,对着终乱道:“有劳师兄了,师兄可知道那个大夫住在哪里?”
终乱一看有戏,不知从哪里把羌青的随从刀豆抓了过来:“大师兄的随从,小刀豆,他肯定知道那个大夫在哪里!”
刀豆点头哈腰,“公子,其实奴才不才,略懂医术,要不要奴才替……”
“滚…滚…滚…”终乱连续说了三个滚字,手一巴掌拍在刀豆头上:“我师妹是什么身份?身份尊贵,这半吊子水平,不如我呢,赶紧的麻利的带路!”
刀豆转头看了一下羌青,羌青已经走了过来:“走吧,我带你们去!”
楚玲珑和姜致臻对望一眼,各自眼中盛不解,楚花魂看了他们一眼:“下去守城,待守完城之后,把楚家的家规抄个五十遍给我。另外我希望今天在场的客人,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玲珑你是暗掌事首领。知道该怎么做!”
楚玲珑俯地叩首:“玲珑明白,定然不会让城主失望!”
南行之抱着我跟上羌青,我小声的说道:“没事了,我自己可以走!”
“嘘!”南行之步伐缓慢,故意落开和终乱羌青的步伐,低声道:“这样说话……可以更加有隐秘些,告诉孤你是如何得知那一段话!”
“我不知道!”我靠在他的胸前,“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做梦,梦里有人告诉我的,你会信吗?”不知不觉中我对南行之抱了信任,也许一个人,他突然来了,多了一个说话分析的人,我就对他信任了。
南行之思忖片刻,“跟那把钥匙有关?因为那把钥匙你才做梦?是不是?”
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甚至觉得那把钥匙在通灵,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印记,还有梦……因为那把钥匙在身上,四处透着诡异!”
“还有……”我停顿了一下,南行之不知道我的眼睛不是我的眼睛,我在想以后不要告诉于他……
“还有什么?”南行之垂着眼眸,凝视着我:“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孤就不听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贴着他身上沾了冷荷香。
南行之慢慢的放我下来,但还是霸道的牵着我的手,我随着他走,出了落离府,又走了许久,我停下脚步,道:“南行之,你会让我信任,不会骗我对吗?”
南行之不顾街上的人,俯身落在我的嘴角:“孤体内有虫引,你的体内有情蛊,孤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子,怎么让孤生不如死!”
他在我耳边低语几声,我连忙后退,若不是他拉着我,离他很远,“这个方法,孤若是骗了你,孤就会生不如死!”
轻轻的咬过嘴唇,然后说道:“不只有一个人说我的眼睛,被人换过,神医门的掌门人鹤先生,羌青,箫苏,他们都说我的眼睛,自小被换过,我并不是姜致臻和临则柔的女儿!”
南行之神色略微凝重了一下,拉着我继续跟着羌青和终乱,“柔夫人是你的母妃,你眼睛是她的眼睛?是这意思吗?”
我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西凉王是故意要找那个给她换眼的人,西凉王知道你的眼睛被换过了吗?”
看着不远处终乱的背影,我道:“他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去找给我母妃换眼睛的那个大夫,他到奉天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和在找人,可是我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在寻什么!”
“会不会钥匙的主人跟眼睛有关?”南行之轻声分析道:“在西凉,深褐色浅褐色眼眸都是皇室喜欢的颜色。在南疆秘文里记载,和谣传之中,七国之乱,公子长洵他是一黑一褐色!老师的眼眸上次在恒裕关,孤没看错的话,他也是一黑一褐色!”
“如果用一个人的眼眸来划分一个人的尊贵,那老师无疑是最尊贵的那个人,因为他完美的遗传了公子长洵!但是……”南行之思维无比清楚,进而停顿的分析:“但是,这个假设是不存在的,老师在楚家的地位虽然很高,但远远达不到最尊贵的那个位置!”
“你说那把钥匙的主人可能是太后,那去看过大夫之后,下一步的动作该找人看一看太后的眼睛,有没有被人动过!或者说,老师的眼睛有没有被人动过!”
听着南行之迅速的分析所有的至关重要的东西,我怔了怔,来了一句:“王上,我感觉好像从未认识过你一样!”
南行之一愣,琉璃色的眸子轻眨,带了一抹狡猾的笑意:“那现在认识也不晚,阿秀姑娘,吾名行之,想做阿秀姑娘的王,不知可好?”
“不好!”我等他不注意抽开手,向前走去,嘴角弯了弯。
南行之跟上来,反其道而行:“不然,阿秀姑娘可以做孤的王,孤特意为你效命!”
我扫了一眼南行之,快速的跟上终是和羌青……
他们两个正在交谈箫苏,见我跟上来,余光看了一眼南行之,两个人交谈的结果,箫苏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却无人知道他真正的来处。
他在四国和蛮荒十六国有许多身份,终乱怀疑道:“他是不是喝过不老泉,我和他相识已久,每年基本都有三五日彼此大醉一番。他的容颜从未变过!”
“不可能!”羌青正声道:“喝过不老泉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楚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终乱耸了耸肩,“今日你也看了,楚花魂对他是特别的,他对楚家可以说得上了如指掌。我说……”羌青突然眼睛一转,言语带着无限的笑意:“我说,羌青爷爷,是不是楚家有什么东西是您不知道的?”
羌青嘴角一抽,伸手拍了一下终乱的头:“终乱大孙子真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叫爷爷……”
我扑哧一笑,终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憋得青红,恨不得跳起来,说道:“这能怪谁,你以为我想叫你爷爷?他们有许多孩子,最大的孩子跟最小的孩子都相差几十岁之有,真是气死人,活脱脱的把辈分加低了几倍!”
柔然第二任皇上,楚长洵和他的皇后生了许多孩子,历史上记载,有十人之多……再加上羌青说,假死来到奉天,活到一百二十岁,肯定还有没记在历史上的孩子,终乱口中所说最大的孩子跟最小的孩子相差几十岁,是合理的。
羌青挑了挑眉毛,白了他一眼:“你是孙子辈,怪我喽?”
终乱瞬间焉了,有气无力道:“怪我,在奈何桥前没擦亮眼睛,来到楚家。”
羌青瞬间脸沉了下来:“你可以不当楚家人,可以不当西凉王,但是你不能侮辱楚家,侮辱我们的祖先!”
终乱满嘴角的嘲弄:“把我那片记忆给我,楚家再也跟我没关系如何?”
羌青沉默了片刻,径自往前走去:“你的记忆跟我没关,纵然我医术了得,对你我也无药可解!”
终乱当真失去过记忆?那他上次跟我说的故事属于半真半假了?
看似纨绔无情花心的男子,心底隐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女子?
终乱冷哼一声,控诉道:“你不是无药可医我,你是在等那把钥匙的主人出现,是你把她弄丢的!是你亲手把她弄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