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之把手中的钥匙,轻轻地递在他的手上,淡漠的说道:“一个可以在奉天城调动暗卫死士的人,一个西凉王说可以凌驾在奉天城城主和家主之上的楚家人!”
羌青手中拿到钥匙,手指微微弯曲,视线垂了下来,大拇指微动摩擦在钥匙上,神情眷恋带着迷茫:“你说的是楚家的影子,一个只记载在传说中的人,楚家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信物是什么,只知道他是楚家的影子,这个影子是如何传承的,我们一概不知!”
瞧着他对那把钥匙的神色,他手中的那把钥匙,不像是假的,如果他手中那把钥匙不是假的,那我挂着南行之脖子上的钥匙会不会是假的?
我微微皱起眉头,南行之面容淡然,道:“老师应该知道,姜了口中所说的人是谁,不知老师对此有何看法?”
羌青现在的心思仿佛都在那把钥匙上,喃喃的说道:“你们所说的是箫苏,他所做的一系列都是在报复与惩罚。影子很护短,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如此猖獗,楚家拿他没办法!”
“老师已经确定他就是那个影子了吗?”南行之蹙眉地问道:“影子出现,钥匙出现,那么钥匙的主人,老师该如何找寻?”
羌青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视线终于从钥匙上移了过来:“这把钥匙殿下所得?还是南疆王你所得?”
“钥匙有何不妥吗?”南行之漠然的问道。
羌青把钥匙一翻,潺潺流水般的声音带了一抹,冷意:“少了一半,这是一把钥匙掰成了两半,这只是一半,少了另一半!”
一把钥匙掰成两半,我眉头都拧了起来,一把钥匙,还可以掰成两半,楚家的老祖宗公子长洵假死来到奉天城,大抵成天没事干就琢磨这么点事儿了。
南行之伸手又把钥匙拿了回来,左右看了一下,我看见他手中的这把钥匙也有一个楚字……
“只有这一半,没有其他人,因为姜国太后需要修命改运之法,所以才把这把钥匙拿出来,至于你说的一半,孤倒真的不知晓”
羌青看了我一眼,手中的修命改运之法:“钥匙只有一半是找不回她的,她把钥匙带出去,把修命改运之法带出去。现在这样倒是真的伤脑筋!”
“也许你可以从姜国太后下手!”我冷冷的提议道:“因为这把钥匙是她给我的,凤家与楚家有极长的渊源,你们遵从祖训,而他们不一定把你们当朋友看!”
羌青手指微微圈握,温润的眼睛轻眨了一下,“殿下头疼欲裂,好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我额首:“王上,替我送一下羌兄!”
南行之揉了揉我的头,与羌青两个人出了房门,而那把钥匙羌青并没有带走,南行之随手把它放在我的手中。
我拿着那把钥匙细细的摩擦,微微凉凉的触感,就算在我手上放了很久,也焐不热似的。
南行之进了屋子,把自己脖子上的钥匙拿了出来,然后扯开胸膛,“带了几日,并没有发现!”
结实的胸膛曝在我的眼前,视线不知往哪里摆,只得垂下,手中两把钥匙拿着,轻轻一合……
两把钥匙真的合了起来,却是怎么也掰不开了,仿佛有磁性一般,紧紧的相贴在一起。
“打不开了!”我急忙抬头看向南行之,把钥匙递了过去:“合上就打不开了!”
南行之衣袍一拉,接过钥匙反复看了看,最后把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打不开,就打不开,有些事情缘分未到,一旦缘分到了,也就开了!”
隐隐约约有些发闷,却找不到闷的来源,最后只得道:“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南行之嗯了一声,走了出去,不大一会,落离府的洗漱的东西,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头发还未干,倒在床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胸口光滑如玉,之前的钥匙印记,仿佛从来未出现过一般。
迷迷糊糊刚睡下,薄被被掀开,身后便有一个微凉的胸膛贴了过来,我一个惊醒刚欲开口大叫,南行之地手拍在我的后背上,“是孤,不怕!”
手中仍然握着那把钥匙,慢慢的把眼闭上,声音沉沉的说道:“我曾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叫影,然后楚家就出了一个楚影。今日我听到月汐国,曾经的梦里有人唤汐,不知道是月汐,还是楚汐,又或者是楚月汐!”
“你想的太多了!”南行之仍在拍着我:“老师说你的头疼所致,大抵思量太多,心中有些郁结,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有孤在!孤会给你查清楚一切的!”
背靠着一个温热的怀,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手中的仍然冰凉,似又回到漆黑的甬道里,这一次没有风声没有水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没有奔跑,而是里面找其他的路,这样一找,真的让我找出无尽的分叉口,一夜之间,我在梦里仿佛要把每条道都走了一个遍。
然而每一条道最后通往的地方,都是我先前走的那条主道,那条主道的尽头,就是那漆黑的大门,以及那硕大的双头锁……
望着那门……直到醒来,看着床顶久久不能回神……
南行之早已离去,等到我起来的时候,才知日上三竿,箫苏给我吃的那粒药带了安神作用。
南行之不在,给我守着门的是冷文颢,冷文颢比以前更加沉稳了,见到持剑拱手道:“阿秀姑娘!”
“冷大人不用客气!”我淡淡的笑道:“不要给我守门,小心南疆王就好!”
冷文颢微微愣了一下:“阿秀姑娘是未来南疆皇后,冷某身为南疆的臣子,替秀姑娘守门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我笑了笑:“冷大人真是风趣一如既往!”说着径直而去,留下冷文颢停留在我的门前,愣慢望着我,似在想我话中是何意。
走出院子,就碰见来回走动的太后。似等了我很久……
太后的眼睛有些微红,似一夜没有睡好,一夜都在焦急中等待。
见到我出来倒是不急不慌,“阿秀姑娘,不知老身可否有幸邀请阿秀姑娘,举步小散片刻?”
“老夫人请!”奉天城看似城民安居乐业,没有任何纠纷,可是却是异常的团结,排外的团结,太后就算拿到修命改运之法,她该如何出城?
凤家的祖先追逐的七国之乱,那她应该有保命的东西,就足以让楚家放过她的东西,不然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
走在林荫小道上,碎石子,奇花异草,伴有淡淡花香,又伴有淡淡的泥土芬芳。
太后开始与我闲聊起来:“千年大族,一草一木都是有故事的!你看这假山假水,你看着脚下碎石,都已经历经风霜,算一算都有千年了!”
“可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真是一个不会聊天的人,太后如此有意与我闲聊,我却直言让她难堪:“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也是经过自己千年的风化而成的,跟他人无关!”
太后精明的眼睛闪过算计:“楚家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难道你对这个宝库没有心动吗?”
“心动什么呢?”我轻声反问道:“心动他家可以修命改运,修完命改完运之后,可以长生不老?老夫人看来你已经被这巨大的宝库所吸引了!”
太后微微一笑,言语带了一抹诱惑,问道:“你不是爱姜翊生吗?他也爱你,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修命改运之法,他不只用了一次。他为你而死,大抵是因为你要死了,所以一命抵一命拿了他的命换了你的命!”
太后的话像闷雷一样,砸在我的心里,故作镇定:“一命抵一命,并没有奢求他救我,倒是老夫人你拿到修命改运之法,你想做什么?如果真的是一命抵一命?你愿意拿你自己的命去姜致远复活吗?”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为什么要拿我自己的命去?我可以拿别人的命去,只要找到方法,只要放言于天下,想要长生不死,多活二十年的人多的是!”
真是一个好方法,天下有权有势的人多的是,蛮荒十六国多的是君主想要长生不老,想要多活十年二十年,区区人命算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千秋万代才是他们追求的。
真想替她鼓掌,真不愧做了多年太后的人……
见我神色有异,太后又道:“其实你可以跟我合作,楚家修命改运之法,天时地利人和之后,可以扭转时空?天空出现裂痕,遮天蔽日的黑暗,出现另一番景象!”
遮天蔽日的黑暗,太后的话让我想起恒裕关,楚珑果想要逆天,最后被箫苏前来压住了,那个时候就是遮天蔽日的黑暗,天空闷雷四起犹如游龙。
我拧起眉头问道:“你想重新洗牌天下?扭转时空,重新洗牌天下?”
太后阴森的笑了:“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妥吗?既然有这种东西存在,那肯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公子长洵都能扭转时空,重新洗牌天下,为什么我们不能呢?”
将太后的神色全部纳入眼底,慢慢的凑近她:“告诉我我是谁?只有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才会和你合作,不然的话一切免谈!”
我的变相妥协,取悦了太后,太后笑得很畅快低犹如魔音:“你是谁,你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身份比姜国公主高贵得多,这天底下没有男人能配得上你。四国皇上算什么?就是蛮荒十六国皇上来了,见到你给你三跪九叩也是他们的福气!”
心中纵然震惊,我天生薄情不信任别人,尤其是这个从小到大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对她我是十二分警惕。
如果真的像她口中所说,我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在姜国的日子我尊贵到哪里去了?连苍苟草芥都不如,这就所谓的尊贵!可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看着她笑带了一丝魔障,我跟着笑首道:“说了这么久,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天底下最尊贵的人那会是什么?”
太后笑声一敛,下巴微抬:“拿到修命改运之法了吗?如果拿到了,把它给我,我就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份!”
瞧吧,就说她是骗人的嘛,身份尊贵拿来逗我玩的,真正的身份其实她也可以胡编乱造,随便扯一点,苦于无证据,也无可奈何她。
慢慢从袖口拿出藏经筒,太后眼睛亮了起来,那个光亮尤如狼眼放着绿光一样。
“快把它给我!”太后伸手欲夺。
我把手往后一背,藏经筒的手躲在背后:“你见过它?”
不是第一次看见它,就像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钥匙一样,见到它上来就来夺,连问都不问一句,也不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就来掠夺……
到底这么个玩意儿,那把钥匙的主人带了出去,被几个人所得?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在无声无息之中被人修命改运了?
太后嘴角一斜冷哼道:“你把它给我,我告诉你一切,不然你什么都别想知道!”
我拿着修命改运之法后退:“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上,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你也别想得到它!凤心儿,我知道凤家和楚家渊源颇深,你们家族有隐藏的什么秘闻,不足为奇!但是我找不到,我是谁,你也别想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你拦不住我的!”太后上前就来夺,我连连后退,太后面目狰狞,阴鸷:“把它给我,姜了,把它给我!”
我后退轻笑:“不可能,凤心儿,我不可能把它给你!”
太后一下了朝我扑来。
我急忙躲闪,一个清脆爽朗的男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老夫人您是在抢这位姑娘的东西吗?”
太后神色一僵,止住了动作,理了理衣袍,冲着声音来源之处说道:“蓝湛给城主请过安了吗?”
我继续后退,退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袍的青年男子,约摸有二十五六七岁,样貌一等一的儒雅,有点像羌青的气质,不过终没有羌青那样如嫡仙般的气场。
最难得的他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很深很深的深褐色,眼神很平静,但没有羌青来的睿智和悠远。
男子见我看他,冲我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楚蓝湛,我身上有何不妥?需要姑娘如此目不转睛的望着?”
我平静的看了太后一眼,向楚蓝湛身边移了两步:“你的眼睛很漂亮,故而有些目不转睛了!”
楚蓝湛略略愕然,哑然失笑:“姑娘真是妙赞了,姑娘长得也很可爱,清秀不失风趣!不知姑娘芳名?”
楚家真是俊男美女,眼前这个楚蓝湛再好好历练历练,可以赶得上羌青第二了……
故意的又向他走了一步,太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我含笑道:“吾名阿秀,楚公子长得也好看,尤其一双眼睛,我很是喜欢!”
我的直白让楚蓝湛又是一个愕然,半天才道:“原来是家主的师妹阿秀姑娘,蓝湛这边真是失礼了!”
“楚公子客气!”我把手中藏经筒在他面前摇了摇:“不知楚公子在楚家担任什么位置?刚刚你也看了,老夫人欲抢我的东西。若是查了此事,还望楚公子做个见证!”
楚蓝湛还没有开口,太后幽幽的开口道:“蓝湛阿秀姑娘手中拿的是楚家的修命改运之法。我只不过是想夺回来给家主,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既然把修运改运之法弄到手了!”
楚蓝湛神色沉了一分,但还是面带笑意:“老夫人,阿秀姑娘是家主的师妹,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再说了,修命改运之法,这是家主和城主才能知道的东西,晚辈也不认识!分辨不出真假来!”
不是说深褐色的眼眸在楚家地位高涨吗?怎么他没有见过修命改运之法?
我思忖片刻,把修命改运之法贴身安放:“楚公子所言极是,不知楚公子可否陪我去见见家主呢?”
楚蓝湛点了点头:“正好,我昨日回城,今日清晨刚拜见了城主,现在去拜见家主,那就一道吧!”
“和老夫人一起吧!”我善解人意的提醒道:“老夫人在这里蛮久了,正好一起去,也好向家主求求恩得,放了她的女儿柔夫人!”
楚蓝湛目光闪过一抹忧色,望了一眼太后,侧身让道:“阿秀姑娘请!”
抬脚踏了出去,嘴角微微勾起,深褐色的眼眸,箫苏说过羌青的眼睛养在别人眼眶的,还说过羌青的原来的眼睛是深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