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和并州之间,只隔着太行山,袁绍对并州情况,更加了解。甚至雁门阅兵的每个细节,袁绍及其幕僚都清清楚楚。
审配汇报完雁门的情况,袁绍丝毫未动声色,保持着一贯的风度,缓缓扫视众人:“有关雁门刘绛天,可有未尽之言?”
“主公,”郭图长身道,“那刘绛天,曾屠灭中山国毋极高氏一门。”
袁绍仍不动声色。“欸,高氏虽袁氏亲眷,但刘绛天与高氏之仇,乃是私怨。吾等所议雁门之事,出于公心。因私废公,岂不谬哉?”
郭图满脸讨好:“袁公高义,公私分明,不愧天下楷模。”
袁绍优雅一笑,问逢纪道:“元图,长安那边,对雁门之事作何反应?”
逢纪回道:“朝廷重臣中,兴奋赞誉者居多,有举荐刘绛天为度辽将军者,亦有举荐其领并州事,然奏章俱被董逆所扣押不报。”
袁绍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
沮授长身道:“袁公,我冀州对此该作何反应?”
袁绍微微一笑:“绍正想听听诸位意见。”
“某有话要说。”许攸不待袁绍同意,便站起身来,走到高高悬挂的地图前,手势夸张地比划着:“雁门刘绛天部北伐,无暇南顾,此正袁公挥师并州之时也!以我冀州精锐之师三万,西出井陉,一部取阳曲,一部取盂县,一部取晋阳。半月内,太原可定。太原定,则并州定也,请袁公速速决断。”
袁绍眉头微微一皱。
“万万不可!”郭图立即反驳道,“袁公行大义于天下,太原王柔多有贤名,无罪而伐,子远欲陷袁公于不义乎?”
许攸刚想辩驳,袁绍抬手止住他。“元皓先生有何见地?”
田丰手捻胡须,道:“子远所言,并非不可行,只需稍加变通即可。密令上党张稚叔立即出兵北上,直取晋阳。令井陉张郃张儁乂部,以北上助讨匈奴为名,出井陉,经阳曲,至雁门郡南之原平,以阻雁门刘绛天。如此,太原可定。”
“哦?”袁绍微微点头,让张杨出面,背负征伐贤者之恶名,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诸位以为如何?”
“可是……”荀谌有些犹豫,“近日有传言,幽州刘伯安大有兴师南犯我冀州之意,袁公不可不防。”
“刘伯安?”袁绍的身子往前探了探。
“欸,市井传言,岂能当真。”田丰不屑地驳道。
荀谌在冀州的地位远没有田丰高,懦懦道:“刘伯安不满冀州之事,兴兵发难,也未可知。况冀州初定,还是谨慎为妙。”
“友若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袁绍虽然对刘虞发兵替韩馥报仇一事深表怀疑,但他显然更在意富饶冀州的平稳和安定。
“幽州刘伯安,懦弱之辈。即便来犯,只需遣一上将,便可战而退之。而太原战机难得,失不再来……”田丰有些冲动。
逢纪起身,手指田丰道:“元皓与子远,均只考虑战机,而不顾袁公名望,忘大义乎?”
“元皓先生切勿急躁。”袁绍站起,微笑道,“行大义者,天必佑之,元皓先生何必着急?”
“可是……”田丰还想进言说服袁绍,却被袁绍笑着拦住。
袁绍显然已经不准备采纳田丰、许攸的建议,转头问辛毗道:“孟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曹孟德新近大破黄巾余孽,所获颇丰。”
“哦?孟德终于不再莽撞冲动了。”袁绍一付很欣慰的样子,“孟德清剿黄巾余孽,有保境安民之功,可表奏其为兖州东郡太守。”
“袁公,曹孟德其心不小。”审配谨慎地提醒袁绍,“其得东郡,日后必图谋兖州,与彼为邻,务须多加提防。”
“哈哈哈”袁绍朗声笑道:“我与孟德,莫逆之交,何虑之有?孟德亦算是有大义之人,总不至于去抢了刘公山的兖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