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看着司正,有意提醒。
可司正见徐世绩没有表示,又重复了一句:“请徐将军敬酒!”
“这……”徐世绩为难了。
听司正安排,起身敬酒?尴尬!
不起身,场面僵住,更尴尬!
徐世绩偷眼看看堂上众人,竟没人有异样表情。
“徐将军,请吧。”裴矩笑着开口请道。
徐世绩无奈,只得起身。
司正指引着,徐世绩从主人裴矩开始,再以年齿为序,依次向众人敬酒。
敬酒之时,徐世绩极尽谦恭。敬了一圈,众人没有异样,徐世绩稍稍放了心。
可是,坐回原位,心里依旧不安。
接下来,便是众宾客,按年齿顺序,依次敬酒。
终于进行完啰嗦的程序,徐世绩借口更衣,并以目示意裴矩。
裴矩会意,跟着徐世绩走了出来。
“弘大先生,你、你这是闹哪一出嘛!折煞徐某也!”
徐世绩为人处世,十分谨慎。虽然是河东首屈一指的军方要员,但他可不想给人留下妄自尊大的印象。
这要是传了出去,会影响口碑,甚至影响今后的前程啊!
裴矩却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徐将军以为不妥?”
两人都是刘芒属下,可以算是同僚。没有外人,徐世绩说话便不甚顾忌,埋怨道:“不妥!当然不妥!”
裴矩仍是一脸茫然。“有何不妥,还望徐将军指教。”
徐世绩更有气了。“堂上诸位,俱河东名流。除贾梁道及你我三人,均是乡侯尊爵。弘大强求徐某居于主宾之位,徐某已是惶恐不安。又要先行旅酬之礼,徐某如何担待得起啊!”
裴矩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徐将军领北司州将军一职,自然是堂上最尊之宾,有何不妥?”
“可是,杜公、杨公等,俱是侯爵矣!”
“哦……”裴矩好像终于明白了似的,笑道:“哎呀,懋公将军,吾当怎地,原来却为此等小事!”
“如今之爵位,已不必从前矣!”裴矩笑着拍拍徐世绩的胳膊,扭头看看正堂,见没人留意这边,裴矩往徐世绩身边凑凑,低声道:“懋公将军不必在意。堂上诸公,乡侯之爵,无非世袭、推恩所获,承蒙祖荫而已,算不得什么。”
徐世绩道:“焉能如此论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裴矩道,“如今之爵位,早已不比从前。既无封国,亦无采食之邑,不过虚名而已。”
见徐世绩还是疑虑,裴矩又道:“不瞒懋公,裴某无才无德,但若想冠个空头侯爵,却是容易得紧。俺闻喜裴家,亦有祖荫庇护。依我汉律,裴某便可推恩亭侯之爵。”
“哦?”
“然,空头侯爵,作何之用?名头光鲜罢了。”裴矩笑道:“若是朝廷法度准许,裴某宁愿用这空头亭侯之爵,换懋公军中一个掌兵的偏将做做,哈哈哈……”
“弘大玩笑了。”
“绝非玩笑!”裴矩一脸严肃。“当今世道,莫说懋公高居北司州将军,便是一郡之尉,甚至手握几百上千兵马的一县之尉,在今日场合,也是主宾!”
裴矩如此一说,徐世绩终于释怀。“弘大,你这是损徐某喽?哈哈哈……”
两人大笑。
徐世绩何等聪明,从裴矩一番话语里,已听出弦外之音!
这裴矩,是在委婉地劝说自己,不要受小皇帝册封的空头乡侯爵位诱惑啊!
小皇帝赐封的爵位虽然好听,却没有用!
真正有用的,是主公刘芒授予的兵权!
聪明人之间交流,无需太多言语。
徐世绩就此打住,绝口不提赐封之事。
直到告辞之时,徐世绩才顺口问裴矩,办完家里之事,是否赶回洛阳。
得到肯定答复后,徐世绩解下腰中佩剑。“此乃左冯翊一战之战利品,徐某本待当面呈送主公,因战事未歇,徐某无暇面见主公,烦请弘大代劳。”
裴矩心里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