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杨五清醒了过来,他跳起身来,也不顾不得穿腮的箭矢,便朝林亮扑去,林亮见对方满脸鲜血,箭穿双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底下早已虚了三分,横扫一刀,想要将对方逼开,等到其他同伴上来围攻。却不想杨五也不避让,抢上前来,已经进了敌手的内圈,砍到杨五身上的并非刀锋而是接近护手的吞口,杨五一身铁甲,无锋的吞口如何砍得开。林亮大惊,丢刀便要逃走,右臂早被杨五死死抓住,连肩胛一提便将林亮百多斤的身子托了起来,旋了两个圈往地上狠狠一掼,只见林亮头在下,脚在上,倒撞在地上,立即鲜血淋漓,手脚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这时,十来个摩尼教徒已经赶了过来准备相助林亮,可见林亮像个破了的罐儿躺在地上,红的白的流了出来,早已吓得手脚发软。林亮见状伸脚一挑地上的单刀,冷笑道:“既然前来,为何不上前与老爷厮杀?”
有个为首的强壮起胆子,挥刀扑了上来,杨五身子一侧,避开对方的砍杀,手起一刀齐耳根连脖子砍着,顿时扑倒在地。其余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发一声喊四处逃走,杨五跳上战马,驱马追了上去,刀砍枪刺,转眼间便杀了数人,他杀的兴起,随手将腮上的箭矢折断,拔了出来,又撕了一块衣襟裹了,径直舞枪便向敌军阵中最高那面大旗直撞过去。
“放箭,快放箭!将那家伙射死!”大旗下。陈安田顿时慌了手脚,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刚刚被弩箭射中的宋军竟然如此彪悍,不但杀了林亮和几个上前砍首级的手下,还单人独骑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他作为前锋主将,本来是应该在阵中的,可为了看得清楚,竟然跑到最前面了,加之又在乘舆上行动不便,就算要躲闪也来不及了。
“放箭!”
弓手们在队头的指挥下,赶忙弯弓向杨五射去。这时候就看出农民军乌合之众的本色了。惶急之下,竟然一多半人连弓都没有拉满便松弦了,他们用的多半才是四斗、五斗的软弓,便是最好的也不过六七斗。又没拉满。如何射的透杨五一身的铁甲。杨五一埋头,身上倒是中了三四箭,可连皮都没擦破一点。
“蠢货。人身上有甲,你们不会射马呀!”队头见状大骂道,可俗话说临阵不过两发,这还说的是久经训练的射生手,这种成军不过个把月的农民军就更不用说了,眼见得杨五连人带马冲了过来,数十名弓手将弓一丢便一哄而散,将陈安田和大旗暴露出来。
“这群混蛋!”陈安田此时已经气得目瞪口呆,他方才还踌躇满志,准备独力拿下秀州城,打到京口去隔绝长江。却没想到一转眼自己竟然落得这般下场。旁边一名亲兵见状,赶忙一把将陈安田从乘舆扑了下来,摔了个鼻青脸肿,还没等陈安田回味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一片惨叫声,一抬头,那面“陈”字大旗已经倒下,耳边满是“败了,败了!”的喊声。
“快,快传令全军出寨,追击贼军!”城头上周平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喜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刚刚杨五竟然就这样冲进敌阵,将大旗给夺下来了。在古代战争时期,全军都是依靠主将大旗的指挥,如果大旗被夺,就算军队还在,也会在相当时间内失去统一的指挥,就算不考虑士气的打击,也很难挽回败局了。更不要说方腊军这种新军,很有可能就这样全军溃败。
“喏!”几个将校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冲下城楼,一旁的常宗添低声提醒道:“可否发出信号,让李、孔二人从背后夹击!”
“对,对,快发出信号!”周平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连声应道。
随着一阵阵隆隆的鼓声,南门外的寨门被推开了,首先冲出来的是数十名骑兵,他们一出城门便展开队形,形成了一排横队,以缓步向前行去,后面的则是弓弩手,最后面是手持长矛的步队。在骑队的掩护下,弓弩手前进到距离农民军大约百步的距离,开始放箭,箭矢落在没有披甲的士兵的身体上,溅起一团团血花,农民军的队形开始混乱了。
薛良玉回头看了看城头,那边是大旗的所在,看到还没有发出冲击的信号,他不耐烦的转过头来,这时杨五已经冲出了农民军的阵中,手中是那面从农民军中夺来的大旗,他将那面大旗挥舞几下狠狠的丢在地上,驱使着战马从大旗上践踏了过去。薛良玉妒忌的看着这幅情景,低声道:“为啥不是我?要是我该多好呀!”
陈安田在两个手下的帮助下,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拜农民军草创所致,身为前锋主将的他除了一条黄色的裹头巾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标志了,又被手下从乘舆推了下来,混乱中杨五竟然没有发现这个敌军主将。待到杨五杀出阵去,他浑身上下竟然除了几处擦伤竟然安然无恙。
“快树大旗起来,告诉全军将士主将没事!”陈安田大声喊道,他好歹也指挥过好几次乡间争夺水源、山场的群殴,明白这大旗的要紧,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对全军的控制,只要能够控制住这一万人,熬到方七佛带领的大队来了,自己最多也就是吃皮鞭的罪过。若是弄得个全军崩溃,自己就算不被溃军踩死,也要被方七佛砍了脑袋。
“将主爷,敌军出寨了,还向我们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