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两餐便能换一条性命,这等便宜买卖为何都没人做?”
周平听了心中不由得一动,一旁的李成冷笑了一声,道:“好个奴才,待俺去拾他们!”
“且慢!看看也无妨!”周平微微一笑,径直走了出来,随行将佐也赶忙跟了出来,只见那酒肆门外跪着两人,蓬头垢面,依稀正是方才在门前被店小二驱赶的那两个。两人看到周平一行人出来,知道是正主儿到了,朝周平磕了三个头。
“罢了!”周平笑道:“方才是哪个那么大声?”
“正是小人!”左边那人抬起头来,围观众人不由得惊叫一声,原来此人脸上大片的伤疤,倒像是灼伤的,看上去极为吓人。
“你是何方人氏,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周平问道。
“小人是江南人氏,因为方腊之乱,逃避战乱至此,无以谋生。方才见老爷是个好心人,便想要将自己这条性命卖于老爷,也好报恩!”
“哦?”周平上下打量了下说话这人,只见其虽然脸部灼伤,但骨架粗大,手臂上裸露的皮肤上有四五道创口,倒像是刀剑伤,心中不由得一动,问道:“一饭之恩,倒是不必放在心上!”
“对老爷您来说不过是一顿饭,对某家来说却是一条性命,实在是要放在心上!”郑魔王答道:“再说俺这模样,又是外乡人,又有哪个肯收留我们!”
周平目光在地上两人身上转动了几下,突然笑道:“既然你们两人一定要投靠,那某家也不推辞了,你们两个可要什么条件?”
“只求两顿饱饭,冬夏两袭衣衫,其他任凭主家差遣,便是要了性命,小人也不敢怨尤!”郑魔王恭声道。
“好!”周平对店小二道:“你带他们两个洗个澡,准备两身衣服,你们两个明天早上在这个酒肆门口等候!”
“喏!”郑魔王与陈安田两人伏地应道。
周平刚刚走远,身后的罗舍儿便低声道:“郎君,这两人只怕有诈,我看他们两个手臂上都有刀疤,又是江南口音,只怕是摩尼贼余党,想要接近您伺机报复的。
“呵呵!”周平笑道:“我何尝不知,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是暗中还有不少余党,若是将他们两人拿下,反倒惊动了贼党。敌在暗处,我在明处,防不胜防。还不如佯作不知,收下他们两个,然后暗中监视行动,一网打尽为上!”
听了周平这番话,罗舍儿不禁心悦诚服,躬身道:“小人浅陋,望郎君见谅!”
“舍儿你也长进了,我怪你作甚?”周平笑道:“监视他们两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让大伙晚上注意点,尤其是马匹,小心有人放火!”
“喏!”
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周平一行人上马时,方魔王与陈安田两人都已经站在那酒肆门口相候了,他们两人都传了一身皂色短衫,脚上多耳麻鞋,头上用青巾裹了,手中拄着一根齐眉短棍,一副赶路的下人脚夫打扮。两人见了周平,赶忙上前唱了一个肥喏。周平笑道:“你们两个身子骨还不算大好,骑马恐怕不行,便先骑着骡子吧。”
“多谢主人好心!”郑、陈两人赶忙躬身谢道。
周平一行人快马加鞭,到了当天黄昏时分已经到了东京城的南门,进城之后,李成领着众人找了一处客栈休息,周平则领了薛良武、薛良玉兄弟两人前往韩府,此时韩肖胄还在外地为官,东京只有他一个堂兄弟还在,周平三人献上带来的名刺礼物,韩肖胄的那个堂兄弟见了三人说了几句话,三人便告辞出来了。三人出得府来,薛良玉突然笑道:“周大哥,这是我们第二次来东京了吧,和上次来东京时比起来,这东京城更漂亮了!”
周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薛良玉的意思,可以这么说,在当时的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在过着文明的生活,而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只不过是在勉强的活着。而东京汴梁却是一个极少数的例外,在这座城市里,哪怕是普通的穷人,也可以分享到文明的果实,在十二世纪初的东亚大陆上,这是多么的可贵,也是多么的奢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