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康王戏言讥淮王,剑拨弩张一线间。如今接续上文,咱们接着向下细说。
且说那康王此言一出,见四周皆是一片鸦默雀静,不由心底一凛,暗暗盘算起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谁知从头细顺了两遭,也没有理出个一二来。少不得觑着眼偷瞧在场众人的脸色,意欲从中寻得一丝提醒。
可那淮王却一反常态,未曾急言与康王争辩。就连面上神色也是平波无痕,未见一丝恼意。他眼挑讥讽之意,缓缓瞥了眼康王,双唇开合两下,以唇语暗骂道:“蠢货。”
康王犹自迷怔,他抬眼细扫了一圈众人,见自己麾下众臣个个颓然失色,而那三皇子党皆是一派幸灾乐祸之状,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康王微微侧首,又见萧帝面色黑沉如雾,更是唬得战战兢兢,再不敢多言一句。
萧帝见康王瑟瑟缩缩的熊包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康王爷这是替老三在埋怨朕呢。嗬,怎的平日里你不见你这般谦逊,今儿倒装起好哥哥来了。”
康王听萧帝这一番话,方才恍然大悟。心中直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方才只顾得嘴上痛快,倒是忘了淮王这桩亲事是萧帝作保,亲下诏书赐婚而成的。如今自己这一通说道,岂不是连萧帝也骂进去了。一时间,康王通了关窍,只觉背后冷汗簌簌直下,开口便要挽回残局。
淮王见康王面色突变,知他必是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联,心中冷笑连连,又哪里肯叫他这般轻易了事。遂面上堆起一抹悲戚之色,沉吟道:“弟弟知道大哥一向疼顾与我。目今见我膝下子嗣单薄,心有不忿,这才公然挑衅父王龙威,弟弟实在是,实在是……”
“老三!住口!”康王气的口不择言道。
淮王目中涌起一抹浅浅水意,唱念俱佳道:“大哥不必多言,你的情意,做弟弟的心领了。可弟弟一向认为这儿女缘分自有天定,弟弟至今未有嫡子,必是因着弟弟的儿女缘法未曾修行圆满,方才有此憾事。可这也是弟弟缘浅所致,万不敢埋怨旁人。只希冀大哥看在弟弟一片赤诚之上,再也不要生出方才的念头,实是大大的不敬。”
“你,你,你……”康王气喘如牛,恨不得上前撕烂淮王那张臭嘴。
萧帝本就在气头上,且一向多疑谨慎,目今一听淮王之言,心中疑虑顿起,越发觉得康王行迹可疑起来。那淮王未有嫡子之事,一直是萧帝心中大忌。只不过因着当年是萧帝亲自作保,众人这才装聋作哑,一直避而不提此事。
如今这康王不知眼色的再次提起,萧帝怎会不怒。彼时,萧帝只觉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直咳了个昏天黑地。
从旁内监一瞧,忙不迭上前替萧帝顺气。众人亦赶忙围聚过来,意态恭谨地嘘寒问暖起来。
萧帝好不易顺过气来,嗽了嗽嗓子,哑声喝道:“好你个老大,你是不是觉得这老三膝下没有嫡子,后继无人,便以为这皇位就是你囊中之物了!”
“儿臣万不敢如此想。”康王垂首喊冤道。
“不敢?”萧帝面上厉色顿显,冷哼一声道。“朕瞧着你的野心远不止于此罢。只怕是早早地便盼着朕死了,你好承袭这大统!”
康王闻言,面上神色陡然一变。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调瑟缩道:“父王明鉴,儿臣万不敢又此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