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那马车在襄国公府的一处偏门停了,汪婆子指引着众人依序下了马车。自有旁人引着一众轿马停至了旁处,唯恐挡了此处行路。
那门里一个守门婆子听见外间动静,忙不迭启了门扉,笑颜问道:“哟,诸位可算是来了,可是汪婆子底下的。”
汪婆子见有人来问,忙从人群中转了出来,上前握了那婆子的手,笑道:“正是婆子,倒是有劳这位老姐姐在这里等着,可真是婆子的罪过哟。一点子意思,老姐姐且收着润润舌。”
“这怎么敢当,不过都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那守门婆子轻手捏了捏汪婆子递来的荷包皮,婉言拒绝道。
汪婆子深知这高门大户间的潜规矩,也不等那守门婆子说完,又塞在她手中,笑道:“不值什么,不过就是见不得老姐姐辛苦罢了。”
那守门婆子在府里没什么脸面,平素里也吃不着油水,见汪婆子如此知事,便也顺势收了下来,面上的笑意也越发谄媚起来。她一边引着众人入内,一边笑道:“倒是多谢汪妈妈了,汪妈妈与诸位姑娘且随我来,内里早便传下话来了。”
“有劳老姐姐了。”汪婆子堆笑道。
那守门婆子寻机瞥了眼剪昔众人,口中啧啧有声道:“瞧瞧,这一个个水灵的,个顶个的天仙哟。我瞧着汪妈妈今儿必能如愿,可得赚个金满钵回去。”
汪婆子笑得越发开了花道:“倒是承老姐姐吉言了。”
两人又互相恭维了两句,那婆子便引着众人往一处院落而去。
汪婆子见入目之景万分眼生,又寻机问道:“这位老姐姐,敢问这是要往哪处去?”
那婆子笑道:“汪妈妈今儿领来的这批人是作甚的,咱们府里都是知晓的。还不是夫人怕咱家四爷挑花了眼,这才要亲自把关,替咱家四爷掌掌眼。如今咱们去的,可不是夫人的荣寿院。这荣寿院不比旁处,内里贵人儿多,妈妈可要瞧好这手底下的人儿,莫要冲撞了一二。若是有了差错,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多谢老姐姐提点了。”汪妈妈恭顺应道。
众人一路无声,默然随着两人缓步而行。剪昔低垂着头,紧跟在众人身后,宛若一座精雕的木偶瓷人儿。只有她掌间深深的指甲掐痕,在默默地诉说着她此刻内心的风起云涌。
才及荣寿院门口,那守门婆子便躬身退下,又换了一个年轻丫鬟从前带路。剪昔匆匆地抬眸瞥了眼身前华美的垂花门儿,长舒了一口浊气,随着众人入了这一方天地。剪昔一行人沿着院中十字青石甬路一路上前,转过当中穿堂,又入了一进小院,方才见了那赵文华所处正堂。
那年轻丫鬟步子微顿,轻笑道:“汪妈妈且随奴婢进去,诸位姑娘且在这院中等上片刻,过会夫人自有明示。”
汪婆子知这深宅大院中规矩良多,遂赔笑道:“这群小蹄子们规矩浅,没得招人厌。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有劳姑娘多看顾些。”
那年轻丫鬟轻声一笑,打趣道:“瞧汪妈妈这话说的,难不成这院里有老虎不是。妈妈只管放心,夫人那处自有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