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剪昔见那汪婆子入内良久,屋内未有任何消息传出,心下也是泛了嘀咕。虽说一时急躁,却恐心烦失事,少不得敛了心神,同众人一道立于院中。
初始,还有几丝清风徐来,尚有几分凉意可寻。未有多时,日头渐上,明晃晃的耀人眼球,连院中铺设的青石路面也沾染了不少热气,火腾腾地撩人脚心。
剪昔晒得满面通红,只觉阵阵热气从心底钻出,登时便生了一身热汗出来。贴身的小衣早便自内湿了个透,黏糊糊的贴在肉上,瞬时又激了一层薄汗出来。剪昔只得死死地咬紧牙关,克制着心底深深的烦躁。
与剪昔同来的几个丫头之中,几个身子柔弱的丫头早便支撑不住,眯着双眼,两腿直打晃儿,眼见便要摔倒在地。众人未得内里传出的话儿,也不敢随意走动,只得生生的候在当地。随着日头渐升,几个丫头终是强撑不住,身子一软便摔倒在地。
早在旁里候着的府里丫鬟也不声张,一见有人躺倒,便有两人上前将人架走。其间一丝动静不闻,更莫说惊动屋内主子。
剪昔在旁瞧得明白,心道这便是那赵文华使得头等下马威。只怕那些架出去的姑娘,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入这襄国公府了。好一个八面玲珑大夫人,这一出手便见了真章。既刷了人去,又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外人不知道的,也只当是丫鬟自己吃不得苦头。就算那些个丫鬟日后想的明白,也自是怨不了旁人。
剪昔通了内中关窍,自是不肯随意放弃,只能硬挺着咬牙坚持。未有多时,便觉得自己喉间干的直烧火,一丝甜腥的血气渐次弥漫于口中,自己也越发觉得迷怔起来。剪昔只得狠心咬了舌尖,方才清醒了些许。
这厢剪昔舍得与自己下狠手,那厢却有人早便支撑不住。那周如意自小娇养惯了,这一通大晒之下,早便头晕眼花,只不过因着素来与剪昔不睦,才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与剪昔死扛罢了。
就在周如意将将耗尽最后一抹硬气之时,忽听得远处几句问安声遥遥传来。周如意心下一动,身子一软,便假做出一副摇摇欲坠之态。真当得上是一枝新荷承雨露,杨柳扶风娇翩然。终了果不其然,就在周如意似晕非晕之时,一个男子飞身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周如意两颊飞起一团红晕,语调娇软的轻声唤道:“爷,你怎么才来。”
剪昔一见周如意这般做派,便知眼前之人是谢家四爷谢庭嵘无疑了。她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谢庭嵘一通,模样倒同剪昔小时初见之时大有不同。观其样貌,自是一等一的翩翩公子无疑。只不过面上一双细长桃花眼儿,顾盼流连间自带了一股别样风流出来。有道是两片薄唇似朱丹,未启便见邪魅生。
谢庭嵘被周如意的一记媚眼一瞥,顿觉三魂失了两魂,顺着周如意的话头便大声叫道:“是谁叫你在这儿站着的!瞧这大太阳,都要把爷的乖乖晒坏了。”
正当此时,赵文华恰从屋中出来,一听谢庭嵘此言,不怒反笑道:“怎么,我与丫头们立规矩,还要提前说与你知晓吗?”
谢庭嵘一见是自家母亲,方才高涨的气焰顿时消了两分,从旁赔笑道:“原不知是母亲的示下,只不过这炎天暑热的,母亲也多疼顾些这里的丫头。万一着了暑气,母亲身侧岂不是连个可心的人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