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张嬷嬷将周如意这尊大佛请了出去,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连脚下的步伐也越觉轻快了些许。只于被人之处,方才露出一两丝讥讽之意。
汤圆原本就瞧周如意不顺眼,如今一见张嬷嬷这般奉承,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恍似一直急红了眼的兔子。
张嬷嬷见汤圆这般模样,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道:“且别瞪我,若是眼红,等往日有了大的造化,我给你提鞋都成。可如今,既是个小丫头子,便给我拿出做丫头的本分出来!”
剪昔在旁瞧见汤圆面上什么不忿,恐吃罪了张嬷嬷。忙不迭悄然扯了汤圆一把,不叫她赌一时之气。
两人间的这般细小动作自是没有逃过周如意的眼睛,她斜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幽幽地说道:“哟,剪昔,你别是忘了这府里的规矩了罢,这手底下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今儿在这处也就罢了,若是明儿在主子跟前,你也是这般无法无天吗?”
剪昔心道必是昨儿夜里又刺激到这个佛爷了,赶着这个时候来寻自己的晦气。剪昔无奈地阖下眼睑,垂首默立,只当未曾听见周如意的言语。
可就是这般无视之举,却越发刺激到周如意,她两眉一挑,怒气冲冲的对着张嬷嬷说道:“张妈妈可要评评理,方才我说的可有错处!怎的这小蹄子还不紧赶着认错,可是不将妈妈放在眼里。妈妈若是不惩处一二,怕是日后不好服众呢。”
张嬷嬷见周如意正得谢庭嵘的宠爱,也不欲同她对着干,便顺着周如意的话头,赔笑道:“如意姑娘说的正是,这样不知事的丫头若是放任了去,岂不是坏了咱们国公府的规矩。”
“正是呢。”周如意唇边挑起一抹邪笑道。
张嬷嬷有意讨好周如意,下手自不会轻了,她指着剪昔呵斥道:“你,将手伸出来!”
汤圆见剪昔要因自己受罚,忙上前一步拦在剪昔身前,直视张嬷嬷双眸说道:“妈妈要罚且罚我罢,都是我的错的,没得连累了剪昔姐姐。”
“快回去,你又来填什么乱。”剪昔顿觉一阵头大,在汤圆耳侧小声呵斥道。
“不!在这江湖上混,哪能不讲义气二字!”汤圆执拗说道。
“还义气?你真当这是什么土匪窝子了?”剪昔忍不得扶额大叹,这丫头纯属就是上天派来历练自己的劫难。那周如意本就是奔着自己来的,这汤圆一打诨,少不得要两人一并罚了。
“呵,好一副姐妹情深的场景,感动的人家都要落泪了。”周如意把玩着手上才染得指甲,话锋陡然一转道:“两人既是这般讲……义气,妈妈何不全了人家。别一时心善,还不招人家待见。”
张嬷嬷见周如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便呵斥剪昔与汤圆两人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好了!今儿也叫你们知道知道规矩!”
剪昔心下颓然失力,也只得拉着汤圆站好。两人各自撩袖,自露了自己的左手出来。
张嬷嬷不知从那处摸了一柄长尺出来,虎虎生风地向两人手掌打去。那张嬷嬷早年做惯了粗活,手上也算有一把子力气,下手自是狠绝。
剪昔只觉这一尺子下去,自己手掌几要裂开。她狠狠咬住后牙,将自己口中的呼痛尽数含于喉间。两人足挨了五尺,张嬷嬷方才停了手。汤圆握着手掌立在旁里,疼的自己直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