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教授被绕进去了,这就是中西医思维逻辑的不同。另外一个,是他在省城里已经习惯了西医治疗危急重症了。
见老范不说话,郑正辉诧异地看着高源。好家伙,这年轻大夫不仅医术高明,嘴上也相当能说啊。
王汉章见现场气氛突然尴尬下来了,他马上道:“哎呀,医学上的辩论果然很精彩,连我这个行外人都听得很起劲。”
“诡辩……”范教授皱眉小声滴咕一下。
高源微微摇头,不欲反驳。
此时,楼下传来呼喊声:“高源大夫,高源大夫,高源大夫在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高源先是看一眼王汉章,而后开门走出去,见是隔壁诊所的小周在县医院楼下喊他,他问:“怎么了?”
小周朝着高源招了招手,说:“高大夫,我们诊所收治了一个痢疾患者,李大夫说可能不太适合用您的解毒汤,所以想让您下来一起看看,这个病人情况有些危险。”
连李润玉都说危险,那就真的有些麻烦了,高源点点头,说:“我这就下来。”
高源回头正欲跟这几人道别,却见房间里面几个人都出来了。
郑正辉问一旁的范教授:“要不一起去看看?”
范教授没有犹豫,就说:“好啊,正好昨天只看了一个。”
高源微微摇头,便赶紧下去了。
然后一行人也呼啦啦下去了。
王汉章在原地愣了好几秒,他不是领导吗?咋没一个人鸟他的?跑了!这一刻,他突然怀念起了沉丛云,明明都是大夫,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
高源第一个跑到诊所,找到李润玉,询问:“怎么回事?”
李润玉道:“患者是粮站工人家属,50岁,7号发病的,一起病就噤口了,饥不能食,渴不能饮,水米不能入,一直在呕吐,完停不下来。痢下赤白相间之物,腹痛后重,10分钟一次,日夜不休。”
一听这话,高源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了。
后面跟着过来的专家团们也听得纷纷皱眉。
高源询问:“病人呢?”
“里面。”李润玉前面带路。
众人赶去诊室。
“高大夫。”病人丈夫赶紧迎过来。
高源冲他点点头。
病人丈夫恳求道:“高大夫,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忙啊,幸好你在这边,不然我都想去张庄请你了。”
高源宽慰道:“好,不要紧张,让我先看看病人情况。”
“哎。”病人丈夫答应一声,赶紧让开。
高源上前诊断,发现病人喘的非常厉害,满头都是油亮的汗液,高源伸手摸了摸,发现都是如油一样,他说:“汗出如油,喘息不止。”
吴温泉和郑正辉立刻对视一眼,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往往都是危重,甚至是死候啊。
高源观察患者面部,说:“面赤如妆。”
李润玉补充道:“患者心季燥扰不宁,体温395度。”
高源点点头,又询问了几句,患者声音非常低微,神情很是萎靡。再看患者舌象,舌胖有齿痕,中间有黄腻苔。
高源诊完脉象,站了起来。
吴温泉询问:“什么脉?”
高源说:“脉大如波涛汹涌,重按则似有似无。”
郑正辉一拍手:“糟糕,痢疾脉大身热者死。”
“啊?”患者丈夫顿时急了:“你可别瞎说啊!”
郑正辉道:“什么瞎说,这是古书上记载的,是指病情已经到了垂危要亡的地步了。”
患者丈夫却说:“不过就是拉个肚子嘛,我们家这口子每天早上都会拉的,都拉了十来年了,虽然说身体一直不好吧,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这人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要死了?”
郑正辉顿时一噎。
范教授严肃地说:“这位老同志,这个医生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你看你爱人现在情况非常危险,我建议赶紧送到医院里面去抢救治疗,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患者丈夫问:“你又是谁啊?”
范教授的学生马上说道:“这是医学院的教授,是我们省医院的肠道疾病方面的大专家!”
患者丈夫有些讶异:“省里来的?”
范教授学生骄傲地点点头。
范教授也问:“现在可以送到医院去了吗?我来给她治。”
谁料,患者丈夫直接翻了个白眼:“吹得那么大,我还以为是首都来的呢。”
范教授顿时一噎,好家伙,他之前只以为基层的医生不靠谱,现在怎么这些基层的老百姓都这么横了,连他这个省级大专家都瞧不上了?
郑正辉见范教授吃瘪,他心中大为畅快。
高源询问得知病人已经病休多年,素有晨泻恶疾,时时眩晕倾倒,稍触风寒便感冒缠绵病榻。
吴温泉跑过来高源商议治疗方案。
高源说:“病人本就脾肾元气大亏,又暴感时邪,发了痢疾。但与其他病人不同,她的正气无力抗邪,所以一碰即溃,已经出现了脱象了。”
吴温泉本来还点着头的,但听到后面半句,他突然敏锐起来,抬头问:“你想干嘛?”
高源神色肃穆,他说:“我打算用补法。”
“什么?”郑正辉急忙过来问:“你打算用补法治痢疾?”
高源坚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是用大补之法。”
郑正辉麻了:“好家伙,你的思维果然没有边界,用大补法治痢疾,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高源神色坚定道:“病人虽然邪毒盘踞,但其精血下夺,正气不能内收而外越。油尽焰高,这是即将灭亡的征兆。她已经喘汗如油,脸赤如妆了。若不以大毅力及时固脱,必死无疑。”
“那就是用药啊!”病人丈夫急了。
郑正辉劝道:“再讨论讨论。”
病人丈夫急着骂道:“你又是哪里来的,要也是省里来的,你可别指手画脚了。我只听高大夫的!”
郑正辉也是一噎,好家伙,他也被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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