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不动声色地眄了眼浴室里巨大的镜子。
现在应该被他压在那里狠狠地要上几次。
这样想着,眼底黑漆漆的色调就更晦暗深邃了。
女人歪头瞧着他笑,“你在想什么?”
男人收回思绪,看着她在热气缭绕中,漫上几分绯红的脸蛋隐约闪过的明知故问的狡黠,很快错开了目光,声音很低很哑,“洗漱品在哪?”
段子矜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怔了怔,“啊!对,洗漱品……”
男人冷淡地睨着她,洗澡之前不记得准备这些,她是来浴室里泡温泉的吗?
女人想了想,撑着湿滑的浴缸壁就要起身,“柜子里应该有。”
男人看着她从水中冒出来的娇软而丰腴的身躯,眉骨更是重重一跳,他按着她,语气是刻意压抑的冷漠隐忍,“我去。”
是她对他就这么放心不设防,还是?
江临沉着脸,只能想些有的没的来冷静自己的思绪。
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棘手到让他皱着眉头思考太久,他亦是不会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问题上。然而,向来以果敢睿智著称的江教授在这整整三四分钟里,脑子里盘旋的一直是这一个没有什么意义问题。
思来想去,最终的结论是,他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是故意在整他。
她是料定了他不会拿她怎么样,让他看得见吃不着,受罪的是他,她心里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
女人在浴缸里舒服地泡着,他翻遍了浴室的柜子,也没找到她平时爱用的缓解疲劳的精油,只有些简单的洗漱品,大概是给段老爷子办后事的那几天住在这里临时买的。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回到她身边,低霭的嗓音被浴室里的雾气蒸得很是深沉好听,“明天跟我回去住,嗯?”
说到这件事,段子矜眯了下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笑意从深处浮上水面,“江临。”
男人伸手拨开贴着她脸蛋的、海藻般湿漉漉的头发,淡淡地“嗯”了声。
“你和穆念慈关系很好啊?”
她的语调轻轻松松,好像往常聊天似的。
男人的眸光略微晃动,岑薄的唇轻抿,没敢大意接话——直觉告诉他,前面有雷。
“问你话呢。”段子矜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带起的水渍就浸在男人藏青色的衬衫上,那一片青色很快变成了深深的黑,“好、不好、还是一般?就这三个选择,你也要想这么久?还是说……你和她的关系复杂到一两句话说不清?”
男人低头瞧着自己湿了的衬衫,很快回答:“一般。”
进可攻,退可守,这个答案最保险。
他重新抬头时,黑眸在女人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懒洋洋的小不高兴,或者,不能说捕捉,因为她大概也没想掩藏,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露给他看。
一副“我要生气了,接下来再说错话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女人拉长了话音,慢悠悠的,“以晴跟我说,你从来没带女人回家过夜过。”
江临大概听出她的小脾气在什么地方了,他淡淡安抚道:“我明天就送她走。”
段子矜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狡猾了,他大概是知道她即将问的问题每个都不好回答,所以一句话把她后面好几句想铺垫的内容全都跳过去了。
她撇了撇嘴,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也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把她原本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和她关系一般你让她在你家住两个多月?”
“我明天就送她走。”男人还是这句话,雷打不动,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变。
“你在郁城没有其他住处了,非让她住你家?”
男人皱了下眉,心里明白,其实她没太认真追究这个问题,顶多就是想听他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她。
段子矜看到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又在用他那看什么都似洞若观火的智商来对付她了,“别在心里盘算怎么把这事揭过去,你要是不回答,这问题我能问到明天早晨,不信你试试。”她的声音娇软,眉目慵懒,“我是很无理取闹的。”
男人瞧着女人的瓷白的面颊,低哑的嗓音混着一丝丝深霭的笑,“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还指望我回答什么?”
“我是孕妇,孕妇有无理取闹的权利。”
她没怀孕的时候就少无理取闹了吗?男人见她洗得差不多了,将手伸进水里,感觉到水有些凉了,开口道:“回去睡觉,还是再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