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蓝揣摩着她的心情,以同样的口气平静地问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真能不见你了?”
他能。
从那个周二一直到周五,江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亦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段子矜当然不会主动去找他,还是每天该吃吃该喝喝,陪银耳与红枣在花园里晒太阳,偶尔学学泡茶、插花,日子过得不算无聊,但也谈不上有乐趣。
她从来没提过江临一次,就好像对方找不找她对她而言很无所谓,可是佣人却好几次发现她向来放在卧室里都想不起来充电的手机被她随身放在了口袋里,在花园里看书的时候,只要马路上有车经过的声音响起,她就会微微抬头看向门外,眸光晃一晃,再继续面无表情的凝神看书。
她还是在新闻里看到了国外一家大型企业的收购案,才知道原来江临这一周根本就不在郁城。
这种状态让段子矜觉得有些可笑。
不是交往么,不是和好么,不是一天见不到她会死么?
结果现在变成了她只有打开电视、微博才能见到他。
段子矜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他的集团有个企业微博,他也有个人的官方微博账号,平时应该有专人来打理,发的都是他的商业动向和出席各大场合的照片、视频,很多回复量甚至比一些一二线的明星还要大,随便点开一条,评论里一水儿全是叫老公的。
她波澜不兴地退出微博,把iPad扔在一边,自己摔进柔软的床垫里,拉上被子睡觉。
周五那天晚上,孟清平打来电话说家里已经基本上打点好了,问她周六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让他把红枣接走。
段子矜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而他的请求又来得太过突然。
那一天小红枣哭得很厉害,段子矜光是听着都觉得眼眶一阵发红,忍不住就跟着掉眼泪。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孟清平会把她带走,她也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当时米蓝就倚在二楼的栏杆上,见她一脸难过得要死还咬着嘴唇哭的样子,走过去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我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足够冷静地对待疏远和分离,但是子衿,你要知道,真正说了算的那一瞬间,是对方彻彻底底从你的生命里退出的那一瞬间。那时候你才有资格说,你究竟舍得还是舍不得。”
段子矜觉得她话里有话,用手背抹了下眼泪问她:“你想说什么?”
“说红枣啊。”对方回答得很坦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段子矜看了她一眼,眼睛还是红彤彤的,看着有些可怜。
米蓝忍不住就蹙了眉,她实在是太长时间没在段子矜脸上看到这种弱势的表情了,从她回来以后,一直是强势而冷静的,就连与江临和好时也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每一步都是衡量利弊后作出决定。
也只有孩子能触动她心里的弦吗?
米蓝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思索,银耳还太小,和他爸爸从小又没怎么亲近、以至于现在江临抱他五次,他有三次会哭出来。这样还怎么能在他爹妈僵硬的关系中扮演润滑剂的角色呢?
边想着,她边拍了拍怀里女人的后背,将纸巾塞给她,“别哭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都哭花了。又不是以后就见不着了,你想红枣的时候,去孟家看看她不就行了?”
段子矜渐渐收住眼眶里的泪水,米蓝又推了她一把,“好了,快回去洗漱休息,明天中午我开车送你去见王总。他知道你喜欢吃明月坊的菜,特意订了风景最好的位置。明天你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别给我丢脸。”
第二天,段子矜按照米蓝的“要求”,穿了件半正式的露肩拼色的连衣裙,上身是酒红色,下面是黑色的包臀裙,显得典雅而不失性感。
为了中午这顿饭,米蓝八点多就带她去给头发做造型,段子矜对此全无概念,只是任由她带着,双目无神地看着落地的镜面里高级造型师的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摆弄,米蓝也很有耐心地陪着她,坐在一旁看杂志,偶尔抬起头来和发型师说上两句,却怎么也不见段子矜开口。
十二点半,她们准时到达明月坊。
米蓝把她往前台一扔,自己径直走向了窗边的情侣卡座,那里早有一个戴着墨镜的漂亮女人等着了。
见米蓝过来,穆念慈单手摘下墨镜点了点酒水单,“你喝点什么?”
米蓝随口点了杯果酒,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正被招待引向雅座的段子矜。
巨大的山水盆景和一排人工养殖的金丝竹基本把她们的目光隔绝在雅座外面,米蓝皱了下眉,隐约从竹枝间看到了一抹黑色西装的影子,撇嘴坐下来道:“姓王的选的烂地方,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