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听,都十分惊讶,这东西自从前年有人伤了手之后再也没人碰过,就算在山上看见了也会顺手戳碎,二毛一个孩子怎么知道能吃?
最惊讶的还要数他娘,“你怎么知道能吃?”
二毛闭着嘴不说话。
妇人扬手就要打。
二毛哇哇乱叫着跑到远离他娘的地方,可怜兮兮地说:“我要说了你不能打我!”
“你先说!”
“你先说好不打我……”
妇人瞪眼,“你要不说我现在就打你!”说着,挽袖子就要追。
“我说我说!”二毛心一横,快速说道,“那天我见二壮叔在院子里吃,我就趁他不注意偷了一个,硬得要死,没吃完我就扔了。”
妇人一听,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追着二毛就要打。
二毛又气又怕,满地乱跑,边跑边喊:“我说我不说,你非让我说,你看我说了你还要打我,早知道我就不说!”
妇人中气十足地喊道:“什么说不说的,你娘我听不懂,胆子不小了你!什么认识不认识的都敢吃,还学会偷了!今天我要不打烂你屁、股就对不起你那早死的爹!”
江逸这边看够了热闹,也熏够了苏云起身上的寒气,这才站出来说道:“这个东西叫芋头,如果做好了不仅不硬还很好吃——你们不知道吗?”最后一句,他问的是苏云起三人。
山民们一辈子没出过山,不认识有情可原,苏云起他们南征北战,还在京城待过,怎么不认识芋头呢?
苏云起眉头微蹙,如实说道:“芋头我知道,不是这模样。”
小川也说:“寻常芋头都是种在水田里,多见于南方,咱们北方从来没见过。”
二牛也跟着点头。
江逸笑笑,说:“你也说了,那是寻常芋头。其实,旱地也能长,就是这种。”江逸指指被苏云起打翻在地的圆蛋蛋,“这种芋头生着吃或者直接用手剥皮的话确实有些毒性,煮熟之后毒性自然就解了。”
江逸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他们老家都管这个叫“旱芋”。旱芋肉紧,水份少,若是直接用水煮没有九头芋、槟榔芋那么好吃,但是磨成粉做芋裸却很能充饥,味道也不错。
旱芋产量不小,也容易保存,对水肥要求不像水田芋那么高,若能大规模种植,绝对是灾荒之年救命的东西。
小川不确定地问:“这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江逸肯定地说道:“我吃过。”
小川还想再问,却被苏云起打断,“我在京城时吃过芋头,味道好,也解饥。我听说南方有些营中就用芋头代替主食,想来是不错的东西。”
既然江逸这样说了,他自然就不会再怀疑。至于江逸身上的秘密,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江逸赞赏地看了看他,接口道:“这个能存一整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以代替粮食吃。”
小川惊奇道:“这种旱芋也行?”
江逸点点头。
就连二牛都啧啧赞叹:“这要多种些,可就不用发愁饿肚子了!”
几个人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他们在这边说话,周围的人也没散开,就连二毛他娘都暂时放过了二毛,听着江逸说。别的他们没太听懂,可是江逸说的这东西能吃,而且还不难吃的话他们听进去了。
于大壮高兴地直嚷嚷:“我就说能吃吧,非跟我抬扛!”他瞪了眼跟他作对的那人,转而期待地看向江逸,“这些什么头的,能换一双鞋不?”
江逸笑着点点头,“自然能。”
于大壮一听,高兴得直跺脚,粗犷的眉眼都飞扬起来。
旁边有人善意地调侃道:“大壮,你连媳妇都没讨到,急着买小孩鞋做什么?”
于大壮眼一横,不客气地道:“我给我娘穿,我娘脚小,穿着正合适!”
那人笑道:“你呀,就知道孝敬你娘,啥时候攒点钱娶个媳妇吧!”
于大壮撇撇嘴,只当没听见。
旁边又有几个人说了些大壮太孝敬,为了他娘连媳妇都娶不上的话。
江逸把这些听到耳朵里,想了想,对他说道:“如果你再多挖些芋头送到枣儿沟村北头的江家,我可以给你一床棉被,再教你个让屋里暖和的方法。”
于大壮眼一瞪,“你说的是真的?”
江逸点点头,“不过要多挖些才行,我家的棉被可是草棉的。”
大壮兴奋地摆摆手,“管他草棉花棉的,只要有被盖我娘就不会冷!行,我这就去挖,后天,不,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江逸笑笑,“没那么急,多挖些比较好。”
“你不急我还急呢,我得早些让我娘盖上棉被。等着吧!”于大壮说完,拿起鞋子转身就跑了。
江逸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还真是个孝子!
江逸原本以为,旱芋就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了,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