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响过之后,身穿玄色夜行衣的数十名暗部成员在半个时辰内赶到。
都是熟面孔,领头的是福子。
“大白天的穿成这样,真是……”小川以手加额,不忍直视。
福子看到他们几个也愣了一下,他有些吃惊地看着苏云起,开口道:“老大,方才的流光是你放的?”
苏云起点点头。
福子更加吃惊,视线从江逸脸上扫过,问出了和大海一样的问题:“你想好了?”
苏云起勾起唇角,指着不远处的山贼首领说:“给你找了个立功的机会。”
福子定盯一看,“李方兴?!”
他身后一名手下点了点头,“的确是李方兴。”
福子拍手大笑,“这小子藏得深呀,终于给咱们逮着了!”他对苏云起竖起大拇指,“我说老大怎么会拉响流光,原来是有后手。”
二牛敬佩地看着苏云起,感叹道:“俺滴娘哎,老大你啥时候学会算命的?”
这种结果苏云起也是始料未及,原本只是给福子找个出兵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此时李方兴心里可谓苦不堪言,只怪他太过相信李安仁的说辞,以为要对付得不过区区一个乡绅,没想到人家背后竟有这样的好手,只用四个人就把他们几百号人牢牢地牵制住了,甚至还带换班休息的。
暗部一手出,招招都是必杀之技。
几百号人仿佛成了栽在地里的大白菜,黑影闪过,便一个个哀叫着栽倒在地上,甚至有人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命呜呼。
江逸下意识地抓紧苏云起的衣袖,不忍再看。
苏云起轻叹一声,对福子道:“逃兵杀了,流民另作处置罢。”
这些人听惯了苏云起的命令,没等福子发话,发信兵就吹响竹哨,战场上的形势立时发生了变化。
有人被一击毙命,有人软倒下去,呼吸尚存。也不知道这些暗部成员是如何区分的,反而哪一个下手都既精又准。
不同于方才的杀声震天,此时战场上诡异的安静,效率却极高。
一柱香的时间,数十名玄衣人便如同来时一样重新站回了福子身后。此时整个山沟里除了自己人之外,能够站着的就剩了李方兴一个。
不,是跪着。
李方兴被敲断了腿骨,双手撑着跪在当地。他赤红着双眼,像地狱修罗一样仇恨地看着苏云起,哑声道:“我李方兴戎马半生,没想到竟栽在了这山沟里。足下何不报上名号,也让我死得明白?”
苏云起抿着唇没说话,福子却嗤笑一声,道:“戎马半生?设计杀死上锋临阵脱逃也叫戎马半生?扮作山贼截掳百姓也叫戎马半生?你这样的戎马半生倒叫我们这些小兵仔汗颜!”
李方兴又惊又怒,瞠目大吼道:“你们也是兵士?是不是圣上派来的?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是故意杀死李镇守的,我是失手、失手!”
福子冷笑道:“李睦的生死与我何干?他也不算什么好人,死不足惜。你今天要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我还敬你有几分胆魄,现在嘛……”
福子说着,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手起刀落,眨眼间削下了李方兴的脑袋。
江逸瞬间瞠大眼睛,苏云起把他的脸压进怀里,瞪了福子一眼。
福子抱歉地咧咧嘴,“呵呵,习惯了,没注意。”
其实江逸刚刚眼睛一花,没太看清,他眼前浮现的只有弯刀闪过的光芒还有刀尖滴下的鲜血。
他抑制不住好奇,抬起脑袋想要确认一下,却被苏云起捂住了眼睛。
江逸疑惑地问:“刚刚……是杀人了么?”
苏云起“嗯”了一声。
福子赶紧说道:“大嫂啊,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从北平带着一百来号逃兵跑到这里,一路上的花销全靠打劫百姓得来,如今他又集结如此多的流民,想来也干不了什么好事,简直是死有余辜。”
江逸苍白着脸点点头,主动靠进苏云起怀里,撇开头不看那具汩汩冒血的尸体。
福子摸摸鼻子,心道:好像真的吓倒了,唔,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小川凑到苏云起跟前,低声道:“老大,还有个小耗子,怎么处置?”
“揪出来。”苏云起搂着江逸,看了看草棚的方向。
小川飞身而起,掠过一层或趴或躺的活人死人,来到草棚跟前,一脚踹断了柱子。
里面的人一阵“呜哇”乱叫,蓬头垢面地跑了出来。
又是一个熟人——李安仁,余素娥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