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母女是九月二十一到的,距离夏荷同小六成亲还有三天时间。
云舒和大海提前到镇上接人,江池宴和苏白生带着全家人站在村口相迎。
远远就看见两个男人骑在马上,一左一右护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除了去接人的大海和云舒之外,还有四个穿着利落的男人,想来应该是护卫之类。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走得近了些,便停了马车。男人们从马上下来,车里的人也掀开车帘,被丫环搀扶下车。
江池宴和苏白生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袁夫人脸上带着得宜的笑,对江池宴和苏白生屈膝颔首。
江、苏二人往旁边一躲,并不敢受。如今对方是官家夫人,他们却是一介白衣,不合规矩。
袁夫人不以为忤,落落大方地主动说道:“夫家俗事缠身,不方便前来,遂带了我娘家的两个兄弟,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袁夫人身后两个面貌英武的男人上前一步,抱拳道:“江州苏明/苏朗,幸会苏先生、江先生。”
江池宴和苏白生揖身道:“幸会。”
苏白生对袁夫人温和地笑笑,说:“袁大人日理万机,为的是朝廷事务,我等自然没有责怪的道理。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辛苦,若蒙不弃,不如就到寒舍休息罢。”
袁夫人点点头,转身回了马车上。
袁绣娘低垂着头跟在她娘身后,一副淑女姿态。
云舒回到苏白生身后,拿眼偷偷瞅着那道鹅黄衣衫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
江逸撞了撞苏云起的肩膀,拿眼神示意他快看。
苏云起笑笑,没看云舒,反而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江逸有些着恼,低声抱怨:“真是的,当着客人的面呢!”
落下车帘的一瞬间,袁绣娘恰好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明白小柳儿口中的既叫爹爹又叫大嫂是怎么回事了。
袁绣娘正愣神儿,猝不及防地被轻轻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袁夫人略带责备地看着她,教训道,“在家无论怎样都好,一旦出了门就得把你那些疯颠劲儿收收,大方些,机灵些,知道没?”
袁绣娘抱住她的手臂,调皮地一笑,撒娇道:“知道了,娘~~”
袁夫人看着她的无赖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叹完之后又忍不住笑了。
也罢,自家教出来的女儿就是这副样子,若是别人因此而看不上,她不介意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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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坐在内间,闻着屋内淡淡的油漆味道,看着一应崭新的家具,心里五味杂陈。
袁绣娘年轻,眼界浅,看到装饰精美的屋子后只知惊叹与好奇,却并未思考其中的深意。
袁夫人却多了几分思量,她甚至有些后悔来这里的决定做得太轻易。
如果她们一口回绝倒没什么,现在应邀而来,虽说存了相看的心思,可最后若是不成,就不美了。尤其是在对方如此精心准备的前提下。
袁夫人越想越不自在,便把袁绣娘叫过去细细地嘱咐。
袁绣娘从看到苍翠的枣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爱上了这里,就算她娘不嘱咐,她也一直在告诫自己千万别失了礼数惹人厌烦。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了门外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也没听见敲门声,就看见几个村妇打扮的人走进了屋里。
英花紧走两步,拉着袁夫人的手说道:“我听夏荷那丫头说她母家的姨母和妹妹到了,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这几个都是我们村里关系好的媳妇儿,您千万别怪我们不请自来。”
袁夫人愣怔过后,连忙调整表情站了起来,“怎么会?快请坐吧!”
袁夫人心思通透,知道待嫁女的姨母这层身份会帮她们阻隔诸多非议,自然对苏家多了许多好感。
她是江南女子,站在一群妇人之间更显得娇小,可她那通身的气派却是别人比不了的。
江春草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笑盈盈地说道:“我们都是江家的族里人,也算是苏先生的家人,夫人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春草’便好,这个是英花嫂子,这个是……”
江春草不紧不慢地给在场之人做了一番介绍。
袁夫人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袁绣娘也礼貌地见了礼。
几人重新落坐,英花便开始说话活跃气氛。
“前几日池宴兄弟托我们收拾屋子做新被褥,我就猜着会不会是有贵客要到,现在一看,还真是,你看这丫头水灵的!”
“真是过奖了。”袁夫人笑得温婉。
袁绣娘适当表现出小羞涩,恰到好处。
村妇们虽然是第一次见官家太太,但因为有江家的影响在先,表现得十分热情大方,倒叫袁氏母女心里踏实不少。
正说着话,夏荷就到了。
夏荷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迅速定位到袁夫人身上,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姨母”,饱含思念之情。
袁夫人顺势把夏荷虚虚地搂到怀里,微笑着安慰。
袁绣娘在旁边对夏荷眨了眨眼睛,屈膝行礼,“绣娘见过姐姐。”
夏荷忙把她拉起来,温婉地抓着她的手,笑道:“许久不见倒是规矩了许多,都学会行礼了。”